自去了那日前去县衙与知县陈绮说了北清一事后，王竹便开始忙着准备童生试，几乎很少去酒楼了。

  不过，他完全没有因为陈绮的话就放下了戒心。

  每日章廷亦从酒楼回来，王竹都要将对方叫到他当中询问一番，可除了那些人的口音外再都没有什么其他端倪。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二月。

  一月的时候，许邱生已经带着王竹几人去县衙办理了报名手续。

  王竹也回了趟山河村让村长王保林帮着写了份证明身份的文书。

  童生试分为县试与府试两场，两场皆通过才算考过，便可获得参加院试的资格，若是院试也考过，那便成为秀才，可以入府学进学。

  县试考试前夜，金红拿着一套她赶制半月的暗红色长袍到了王竹屋里。

  王竹正准备熄灯睡下，见母亲过来，他赶紧起身迎了过去。

  “娘，这么晚您怎么过来啦？”

  王竹扶着金红到床边坐下道。

  金红笑了笑，将长袍递给了王竹：“竹儿，你明日就又要参加县试了，娘特意给你做了一件长袍，你明日穿上进考场。”

  王竹接过长袍细细看了起来，长袍为暗红色锦缎所制，袖口处还绣着竹节，不但代表着王竹，还有节节高升之意。

  “谢谢娘，我这就穿上试试！”

  王竹十分喜欢，说着就拿起长袍往身上套。

  此刻他就穿着一身素色亵衣，穿起长袍来倒是不麻烦。

  穿戴好，陈泽站在金红面前道：“娘，如何？好不好看？”

  金红满眼都是慈爱的笑：“好看，真好看，我们竹儿长得标志，穿什么都好看。”

  金红说得没错，经过这一年的王竹坚持不懈的晨跑锻炼，他的身型已经十分挺拔俊秀。

  “哪里，明明是娘您衣裳做的好看。”

  王竹笑着坐到床边，拉着金红的胳膊道。

  “哼，净会哄娘开心。”

  金红抬手点了点王竹的额头。

  说着，她起身道：“明日还要考试，竹儿你且早些休息吧，娘就先回屋了。”

  “好，我送娘出去。”

  王竹也笑着起身，将金红送回了屋才返回来。

  回到屋里，王竹将长袍脱下，仔细叠好放在床尾方才熄灯钻进了被窝里。

  翌日一早。

  吃过早饭后，家里所有下人都到院子大门口目送王竹去考场。

  这次王竹有了准备，在所有下人都对着他说了一通吉祥话后，他给石头使了个眼色，后者就给下人挨个都发了一个红包。

  王竹上马车前，金红又是一顿叮嘱，本来金红也想陪同王竹一起去的，但王竹觉得没必要，反正他十拿九稳的，让母亲在外面等一天干嘛？不如等发榜那日再一同去。

  南雁国的童生试与华夏不同，县试与府试皆是考一整天，并不是连续考三天，考试内容也没有八股文，只考三科：经义、明算、策论。

  “娘，您不用担心。”

  “这次儿子定能顺利考过。”

  “快回吧，儿子走啦。”

  与母亲拜别后，王竹就上了马车准备前往县衙。

  “石头，出发吧。”

  王竹对石头吩咐了一句，就放下了车厢门帘。

  在金红以及家里一众仆人的注视下，马车缓缓向青衿巷外驶去。

  “吁～”

  马车快出巷子口时，车厢内的王竹便听到石头勒马停住了车。

  “石头，怎么停车啦？”

  王竹刚掀开车帘朝外问去，就看到马车前站着的洛霏儿。

  愣了片刻，王竹问道：“霏儿，你怎么在这儿？”

  洛霏儿笑了笑，有些扭捏道：“霏儿、霏儿知道云根哥哥今日要参加县试，所以特地在此等候。”

  “哦？”

  王竹有些纳闷：“那怎么不直接去我家？”

  洛霏儿被这么一问，脸上顿时见了些许绯红：“那、那个云根哥哥，你能不能下车一下，霏儿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给石头，让石头给我不行吗？”王竹问道。

  话音落下，洛霏儿还没什么反应，石头倒是莫名其妙得脸红了起来，他好像生怕被洛霏儿看见似的，赶紧将头低了下去。

  石头背对着王竹，王竹自然没看见石头的反应，洛霏儿也没注意到，她眼里只有王竹哪里看得到他人。

  洛霏儿摇了摇头：“云根哥哥，这东西必须亲自交给你，不可假手他人。”

  “行吧。”

  王竹应了一声，便从车厢走了出来。

  路过石头时，他发现其面色看起来好像有些忧伤。

  他拍了拍石头肩膀：“怎么啦？”

  石头缓缓抬头，挤出一抹笑：“我没、没事啊公子…”

  “您快下车吧，洛姑娘还等着您呢。”

  王竹虽然有些奇怪，倒是也没太在意。

  “你小子别老一天多愁善感的。”

  又拍了石头肩膀一下，王竹便跳下了马车。

  走到洛霏儿面前，王竹笑着道：“到底什么东西呀，搞得这么神秘？”

  洛霏儿没有回话。

  她咬了咬嘴唇，扭扭捏捏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物件儿，迅速塞到王竹手里后，就一脸害羞的跑开了。

  “这小妮子…”

  王竹笑着呢喃了一句，拿起手中的物件儿看去。

  只一眼，他就明白洛霏儿为何没有选择去他家门口，并且塞过来就直接满脸羞色地跑走了。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枚精致的墨绿色荷包，荷包上绣着与他今日所穿的长袍袖口处十分相似的竹节，底部还坠着一根长长的流苏。

  在南雁，女子送男子荷包，是一种表达爱慕之意的方式。

  拿着荷包在手中摩挲了一阵，王竹还是没有将其挂到腰间，而是收入袖中，便返回了马车车厢。

  ……

  青衿巷距离县衙不算远，王竹原以为他应该是来的最早的一批人，却不想他到达时，县衙外早已经是站满了前来参加考试的考生。

  将马车停好，王竹与石头便背着书箱往人群里走去。

  或许是冤家路窄。

  没走两步，他们就撞上了杜纳海与金御泽以及几个杜纳海也参加本次县试的学生。

  “这不是杜先生吗。”

  王竹仅愣了片刻，就笑着对杜纳海微微点头道。

  杜纳海瞥了一眼王竹，直接把头扭了过去。

  王竹倒是不计较，又看向金御泽：“御泽表弟，杜先生年纪大记性不好不要紧，你千万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啊。”

  金御泽咬了咬牙，看向王竹道：“我自然不会忘！反倒是你，到时候输了可别赖账！”

  王竹闻言轻笑一声。

  “这话也正是我想说与御泽表弟跟杜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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