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寅时三刻了。”

  一个做小厮打扮的少年轻柔的叫醒床上的金多多。

  金多多睡眼惺忪，迷糊的想着寅时三刻？这么早叫我干嘛。然而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手不自觉的拂开身上盖着的薄毯，坐起身来任小厮给他穿衣打扮。

  “阿明，尚师父已经来了么？”金多多下意识的问道，之前脑海里突然出现的为何这么早叫他起床的想法令他有些疑惑，自五岁开始习武，三年来他不是一直这么早起么？

  “尚师父今日还未到，您可以慢些不着急。”小厮答道。

  “我还是早些过去吧，尚师父高兴我也少讨点苦头吃。”金多多朝阿明吐吐舌头，拿过一旁的布条利落的从手腕缠到手掌。

  今日依旧学武学入门式，他出了房门，快步走到前院，刚好遇到跨门而入的尚师父。

  “尚师父，早上好。”金多多乖巧的打招呼。

  尚师父是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小子今日怎的这样伶俐？今日先打一套拳让老子瞧瞧有没有长进。”

  金多多应声而动，娴熟的摆好架势，弓步分掌，撩拳，开布摆掌，穿拳，架腿扭身，刺拳飞踢......一套基础拳让他打得虎虎生威，挥出的拳风猎猎作响。

  “好！”尚师父大喝一声，冷不丁的踢腿攻来。

  金多多兀自调整身形，虽有一瞬乱了气息，但很快恢复冷静灵敏的躲过尚师父不断袭来的攻击。

  一套拳打完，金多多浑身都热了起来，呼出的热气在他面前烟雾缭绕，白雪露在他肩膀上，片刻便化开来，整个人热气腾腾的，像......蒸锅里刚出炉的肉包子。

  金多多砸吧砸吧嘴，他有点饿了。

  “好！好！好！小子有长进！”尚师父很高兴，连声夸赞道。

  “是尚师父教得好。”金多多笑眯眯的，拳打完了，什么时候可以开早饭？

  “小子开了窍，不仅功夫见长这嘴也甜了不少。”尚师父难得露出一丝慈爱，帮金多多拂去他肩膀还未融化的雪花。

  雪越下越大了。

  “那......”金多多想说要不今天就练到这里吧，这雪下这么大还咋练啊。

  尚师父虎目一竖，收起笑容，喝道：“趁热打铁，扎半个时辰马步再练刀法。”

  金多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半个时辰？还要练刀法？

  师命不可违，金多多生无可恋的扎着马步，尽量不去想热腾腾软乎乎的肉包子糖饼子，光扎马步还不够，尚师父拿着一根小儿臂粗的木棍不断朝金多多的下盘袭来，有时是真的打上去，有时只是假做声势唬他而已。

  刚开始金多多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去躲，扎的马步也乱了，尚师父冷酷的说：

  “下盘不稳，乱一次加练一刻钟。”

  金多多再也不敢躲了，只能硬生生的扛着揍。

  “挨打是练武的第一步，师父教的都忘了吗！”尚师父一边抽他一边暴喝。

  “我看您这架势跟打我出气似的。”金多多叛逆的想，他不敢说出声，只敢在心中嘀咕。

  “在想什么！沉心！静气！”尚师父一棍子敲过来。

  金多多闷哼一声，却一动不敢动。

  “专注！”尚师父怒喝道。

  金多多收起心中乱七八糟的心思，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脚下的马步也扎得更稳了。

  尚师父又作势抽他，见金多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专心致志稳打稳扎的模样，满意的嗯了两声。

  “最后一刻钟。”说完便大开大合的坐到檐下的竹椅上，一直在旁边候着的阿明机敏的走上前去，给尚师父斟了一杯茶。

  北风呼啸，雪花打着旋往下扑，不过半刻钟，金多多的头上，肩膀上，睫毛上便落满了雪花，一张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冻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像一座雕像般稳稳的端坐于空气椅子上。

  ......

  “时间到，起来活动活动吧。”尚师父一声大赦，已经被雪埋了半截小腿的金多多终于可以松快几分钟了。

  阿明颠颠的跑到金多多面前，拍拍他身上落的积雪。

  “公子喝口茶吧，换双鞋。”阿明看向金多多的眼神里佩服带着一丝心疼。公子不过八岁，这样苦练的日子从五岁那年起便没有断过，寒冬酷暑也不曾放松片刻，如此坚韧的心性真是让阿明佩服得不得了，要是他肯定吃不了这种苦，可公子连嘴上抱怨也未曾有过。

  他家公子大了肯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呼呼的北风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发了芽，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

  金多多喝了茶，感觉身上舒坦了不少。阿明蹲下身子，想帮金多多换掉被雪水浸湿的鞋，金多多却摆了摆手。

  “不碍事，待会还得练刀法，现在换了又得弄湿了，省得你又多洗一双鞋。”

  “公子······”阿明泪眼汪汪，公子怎么还这么会心疼人呢。

  “**小子，来练刀吧！”尚师傅唤他过去。

  金多多恍惚片刻，刚才尚师傅唤他什么？没听清。但那把短刀已经丢到他身前，若是连刀都接不稳，尚师傅肯定又要生气了。

  练习用刀是根据他的身材特殊定制，成年人用是短刀，但是在他一个八岁小孩手中比例和正常的长刀差不了多少。金多多抬手接稳，自然的握住刀柄，流畅的刀法就像自动挥出，一招一式根本无需他思考，弓步挥砍，回身截扫······雪花被刀风吹乱了原本的轨迹，绕着刀尖上下舞动。

  金多多纵身跃起，脚尖轻点，便使出一个漂亮的燕回式，手中短刀看似轻飘飘的挥出，斩出的刀风却在空中清出了一片“落雪禁区”，落下的雪花被定格在半空之中，片刻后才缓缓落下。

  “不错，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明日再继续。”尚师傅今日很高兴，满意的拍拍金多多的头。，背起手离开了。

  金多多长吁一口气，随手拿起一旁的蚕丝布爱惜的擦了擦手上的短刀，仿佛做过千万次那样熟悉自然，嘴上说出的话却有点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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