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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飞兔走，时间恍惚，转眼已经到了二零一二年的十月份。

  过完了“十一”假期后，江小晨休了几天假，我们一起飞了一趟三亚，在海边悠闲地过了几天。也就是在游玩的这段时间，我们突破了最后一层关系，不过因为她是我未来的妻子，所以个中细节就不便向各位看官描述了。

  在这之前的两个月，我曾委婉地向她提出过交欢的请求，但是被她傲娇地拒绝了。她说在我们正式结婚之前，是不会和我同床共枕的——如果以后她的结婚对象是我的话。这让我很沮丧，在我眼里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到了江小晨那里却变成了牢不可破的规矩。不过她一吻上来，我很快就不再难过了。

  终于，我们到达三亚的第一个夜晚，在美景和美酒的加持下，再加上我们订的是大床房，无法分开睡。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得到了她。江小晨的身上也有那种Pheromone的味道，那种能够勾起我的欲望的味道几乎和许萱与吴晓夕所散发出来的芬香别无二致。

  她曾说过要把我介绍给她的姐姐，不过直到我们来三亚之前，一直没能如愿。因为她有空的时候，她的姐姐在忙，等到她姐姐空闲下来了，她却又没时间了。不过，我们在三亚潇洒的时候，她和她姐姐相约好了，等我们回去后，一起吃个饭。

  这两个月里，江小晨带着我认识了她的一些朋友和同事，因为她的社交圈子很窄，朋友和同事基本都是女性，高矮美丑各有不同。

  我也将我顺利地追上了我“妹妹”的消息告诉了陆斌、李讴歌和刘鑫，他们也都为我感到高兴，提出让我带出来见见。不过江小晨有些害羞，不好意思见我的朋友们。我对他们说，我的妹妹还有些怕见生人，等我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吧。李讴歌说，见一面就是熟人了，怕什么？我说，她现在只是和我相熟，对了，她跟大周更熟，因为她是大周的妹妹。李讴歌说，我知道，听老高说了，没想到你们之间居然这么有缘分。

  十月中旬，在凤凰机场的候机厅里，我和江小晨坐在椅子上，她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我的肩上，略有不悦地说：“哥哥，你说时间这个东西，怎么就过得那么快呢？我还没玩够呢，一眨眼又该去上班了。”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没关系，等你上班的时候就知道时间有多慢了。”

  她猛地坐直，嘟着嘴看着我，没好气地说：“敢情你每天在家里悠哉悠哉的。”

  我说：“你以为我在家里就很轻松吗？你知道我看不见你的时候，有多么地难受吗？”

  她笑了一下，立刻又绷起脸，但是依然藏不住微微上翘的嘴角，说：“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告诉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花言巧语已经不管用了，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以后你必须得对我负责。”

  我搂住她的肩膀，说：“从我决定开始追你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对你负责一辈子了。”

  她吐了吐舌头，说：“就会说这些虚头巴脑的。”

  我说：“这样吧，等你再休假的时候，咱们再来一趟三亚吧，我知道你还想再呆几天，要不是因为你没假了，我肯定会带着你再玩玩的，其实我也没玩够呢。”

  她来了兴趣，说：“中国这么大呢，下次咱们去别的地方玩吧，得找个美食多的地方，让我想想……”

  大喇叭里广播着我们所乘坐的那个航班开始登机，我拉着江小晨站了起来，她赖叽叽地靠着我。由于我们值机比较晚，没有选到靠窗的位置，只能坐在中间四座联排上。对此，江小晨很不高兴，她说她想坐在窗户边上，领略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我笑着说，你还想领略大好河山，你要是不在飞机上大睡一觉，我跟你一个姓。她说，呸，我才不会睡觉呢。我说，你敢跟我打赌吗？她说，你还敢提“赌”字？

  上了飞机之后，她执意要坐在过道边上，说这样能探头看到对面位置的窗户。我随了她的意，不过实际上坐在这个位置并不能看到地面的景色，她很失望，转而靠在椅背上，责怪我没有早点来机场办值机。其实这件事不怪我，是她早上起来之后非要洗一遍头发，她说她要干干净净地回家。她的头发很长，连洗带吹需要不少时间，不过我考虑到时间充足，就没有阻止她。而现在，她居然反过来怪我来得晚了。我知道她只不过是在跟我耍小性，因为通过这两个多月的交往，我已经熟悉了她的性格。在我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妈妈曾经对我说过她会发小脾气的事情，由于那时我见到的江小晨都是冷静睿智的一面，所以并没有在意她妈妈的话。后来，她和我真正熟稔起来后，那些平时最真实的性格终于在我的面前展现出来。不过，我很喜欢她跟我胡搅蛮缠。我知道，正是因为她爱我，才会跟我表现出她最真实的一面。我十分清楚，她知道自己没有理，只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赢得我的关注，让我哄哄她罢了。其实，江小晨即使不用这种方式，我也会认真爱她的，会时刻关注着她的。

  在我们飞回北京的旅程上，一件事情让我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了。

  江小晨没能选到的靠窗位置上，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他边上坐着的是他妈妈。那个小男孩很兴奋，飞机起飞后，他一直指着外面，对着他妈妈喋喋不休。他的妈妈则一直在敷衍地应付着他。江小晨很不悦，低声在我耳边唠叨着，说那个小男孩太讨厌了，坐在窗户边上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臭显摆什么呀！我安慰她说，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她让我往她边上坐坐，要靠在我的肩上眯一小会儿。我说，你刚才不是说你不会睡觉吗？她说，要你管！然后，江小晨靠在我的肩上，头发滑落到脸上，挡住了她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半分钟的时间，她就睡着了。我一向很是羡慕江小晨的睡眠，她总是能够很快入睡。我上一次见到这么容易睡去的人，还是漫画书中的野比大雄同学。

  飞机平稳地在空中飞行，我看了一会儿手机上提前下载好的小说，眼皮也逐渐重了，于是将手机放进兜中，闭上眼睛，轻轻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江小晨的头顶上。这个姿势很累，但是我也睡着了。

  我是被江小晨忽然抽身离去惊醒的。那时我正在梦中回味着这几天与江小晨的缠绵，身体已经有了正常的反应。她倏地从我的身边站起，根本没有顾及我们正在互相依靠着。我被吓了一跳，瞬间清醒，做着春梦而引发的身体反应也随之消弭。我很是不满，被起床气支配着情绪，想要严厉地询问江小晨为何突然起身。

  江小晨正在隔壁那对母子的位置上，那位母亲站在过道上，焦急地询问着自己儿子的情况，一旁的空姐紧张地搓着双手，她们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江小晨正在做什么，只能听见她温柔地对小男孩说：“别紧张，放松一些，慢慢呼吸……对，就这样，你真棒……不要紧张，慢慢来，你是男子汉，加油……好的，就是这样，慢慢呼吸，放松……”

  我松开安全带，站了起来。过道上站着男孩的妈妈和空姐，根本就没有我的落脚之地，我只能踮起脚尖往对面看。江小晨一条腿跪在孩子母亲的椅子上，一条腿站在地上，弯着腰，手里拿着一个飞机上用来装垃圾的牛皮纸袋，放在男孩的口鼻处。可以看出，男孩十分紧张，他簌簌地流着泪，双手紧紧地抓着江小晨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牛皮纸袋随着他的呼吸，一鼓一瘪的。

  我明白过来了，一定是那个男孩突发某种疾病，江小晨站出来去帮助他的。

  过了几分钟，男孩的情绪和身体都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推开牛皮纸袋，擦了一把眼泪，孩子母亲紧张地问他：“宝贝儿，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男孩撇撇嘴，要哭，江小晨依然温柔地说：“你现在不要激动，尽量平和一点，不要大口呼吸……你告诉姐姐，现在还难受吗？”

  男孩摇了摇头，说：“好多了，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江小晨放下牛皮纸袋，拿起男孩的手，一手按在他的脉搏上，一手看着腕表。约莫半分钟后，她又问男孩：“四肢还麻吗？”

  男孩依旧摇摇头，说：“不麻了。”

  江小晨站直身体，回身对孩子母亲说：“现在应该已经没事儿了，不要让他再激动了。”

  孩子母亲听到孩子已经没事了，瞬间流下了眼泪，一个劲儿地跟江小晨道谢，空姐也松了一口气，同样谢着江小晨。江小晨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那是我们从酒店前台拿的。她把奶糖的包装纸打开，对着男孩说：“张嘴。”男孩听话地张开了嘴，江小晨把糖放进他的嘴里。

  江小晨对孩子母亲说：“孩子还没吃饭呢吧？”

  孩子母亲说：“嗯，早上让他吃饭，他说不饿，死活不吃。”

  江小晨说：“可能有点低血糖，再加上比较激动，呼吸急促，应该是呼吸性碱中毒，没关系，吃点东西就好了。”

  空姐说：“我去给孩子拿点吃的吧。”

  江小晨说：“最好给他倒一杯含钠的带糖饮料。”

  空姐应声离去，江小晨也从那个位置挪了出来，孩子母亲坐到孩子边上，一边向江小晨作揖一边道谢。江小晨连说不客气，都是应该的。

  她坐回到我的身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让我赶紧坐下，她还要靠着我睡觉。我有些不可思议，若是换成我，一定会大吹特吹的。而江小晨做完这件事，感觉却像平时吃饭走路那样平常。

  我想要询问她，可是她已经靠在了我的肩上，令我不忍打扰她的休息。空姐很快把饮料拿给男孩的母亲，我看着男孩喝下了饮料，情绪平和下来，眼睛再次看向窗外。男孩母亲又是简单询问儿子的情况，得知他的身体已经无恙之后，终于放下心来，扭头看向我们。江小晨这时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匀称，那位母亲温婉的低声对我说了一声谢谢。我受宠若惊，在整个过程中，我只是作为一名看客，没有帮上任何忙，而因为江小晨这个功臣在我的肩上睡去，我就得到了对方的一声感谢，实在有些惭愧。我对着那位母亲笑了笑，微微点点头，表示不客气。

  我无法继续睡去，盯着前面的椅背发呆，觉得自己十分幸运，能够获得江小晨这个善良姑娘的芳心。我想，也许老天爷把江小晨安排到我的身边，是对我这几年经历的磨砺的一种安慰吧。我觉得，能够让我得到这么好的一位姑娘，即使经历再多的苦难也是值得的。

  过了一会儿，江小晨挪开了脑袋，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脖子，对我说：“哥哥，我睡觉睡得脖子疼，你帮我揉两下。”

  我自然乐意，伸手在她的肩颈处按了起来。这段时间，我经常给她按摩，已经知道了她的受力程度。按了两三分钟后，她又靠到了椅背上，问我现在到哪儿了。我说，现在咱们在万米高空上，我怎么知道到哪儿了。她笑了笑，说，也对哦。

  我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问她：“刚才是什么情况啊？”

  “嗯？”

  “我是说边上那个小男孩儿。”

  “哦，”她扭头看了看边上母子，他们都靠在各自的椅子上睡着了，“我刚才正睡觉呢，就听见旁边的那个妈妈特别着急地问那个小弟弟怎么了，然后她把空姐也叫来了，我就睁开眼看了看，那个小男孩正在大口呼吸，好像就要憋过去了一样，他跟他妈妈说自己的心脏难受，喘不上气来，胳膊腿都麻了……我一看就知道是呼吸性碱中毒，我在急诊见的多了，于是我就赶紧起来过去说我是护士，就帮着那小弟弟了……呼吸性碱中毒处理起来特别简单，主要原因就是摄氧过多过急，只要找个袋子套在口鼻上呼吸就行了，说白了就是缺二氧化碳了……你知道呼吸性酸中毒怎么处理吗？”

  “我不用知道，只要你知道怎么处理就行了，”我搂了搂她，笑着说，“反正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你又不是医生，万一要是诊断错了怎么办？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还说那个小男孩烦人呢吗？你的胆子也是够大的，要是我可能就会袖手旁观了。”

  “我跟你不一样，没你那么冷血……我们是宣过誓的。”

  “不是我冷血，主要是我不懂急救，冲上去也是添乱。”

  “哼，你作为医务工作者的家属，以后必须也得学点急救知识，万一在外面遇到危急病人，你就可以帮上忙啦，”她说，“过两天你跟我回趟我们家，我把我之前的教科书都拿回咱家，你没事儿的时候自己看看。”

  “乖乖，你真是我的活祖宗，”我旁若无人地在她的脸颊处吻了一下，说，“不过，你说我是医务工作者的家属，还是让我很开心的——我的南丁格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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