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汪馗迤死死抓住汪殇竹的手臂，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爸，你在开玩笑是不是，我妈这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会骨癌晚期呢？她怎么会……她明明……应该长命百岁的啊……”

  汪殇竹心里也难受，但还是解释道：“我因为这件事情悲痛万分，在这里不到两个月就生病了。这个病来得凶猛，让我头发变白，卧床不起。我应该，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霍秋墨似乎听到了一声凄惨的悲鸣。他看了看时间，推开门，轻轻拍了拍汪馗迤的肩膀：“让你父亲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把汪馗迤扯出里屋，在门口点了一支烟。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之前的问题了吗？”缓了好一会儿，汪馗迤才找回理智。霍秋墨轻轻点着头说：“当然。”

  “我们就是一年前认识的。准确来说，你是作为我的委托人这个身份出现的。”

  霍秋墨是个私家侦探。

  一年前的秋天，他接待了汪馗迤。汪馗迤一进门就拿出一沓资料：“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嗯嗯，看价格表，先付后办事。”霍秋墨玩着转椅，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委托任务，甚至都懒得看一眼资料。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百万元的打款。

  这个声音把霍秋墨吓得差点从转椅上跳起来，他连忙查看银行卡余额，仔细地数着一后面，小数点前面的一串零：个，十，百，千，万，爸，爷……

  这次的委托人竟然连价格表都不看就直接转账！

  确认了好几次是六个零，霍秋墨直接表演了个一百八十度变脸：“请问您要让我帮忙找谁呢？”

  “找我的父亲。”

  “是家属失踪吗？”霍秋墨翻看起了资料，这里面的资料很齐全，从这个叫汪殇竹的人的照片开始，包括了他的出生日期、学籍、就业情况、最近行踪等等。

  其中，最近行踪那栏到“进入奉桉”戛然而止。

  由于收了一百万，所以霍秋墨对这单特别上心，立刻就决定买机票飞去奉桉。

  汪馗迤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一百万买断你接下来一年的委托，你需要在奉桉找到我的父亲，调查他在奉桉的行踪并告诉我。一年后，如果我还活着，你就来找我并提醒我前往我父亲当时的所在地。这是我的地址。”

  说着，他又递给霍秋墨一张写着地址的纸。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要求……花一百万找到并调查一个人的行踪，怎么看都像是在监视啊。

  等汪馗迤离开后，霍秋墨托着下巴思考：为什么要监视自己的父亲？他们真的是父子关系吗？能随随便便拿出一百万的未成年人家庭条件一定很优越吧，难不成，这是一个伦理的问题？！还有，什么叫“如果我还活着”？这位委托人得了绝症？想要临死前见一见自己的父亲？

  霍秋墨想了半宿都没想出结果，第二天带上自己的助理万元修就坐飞机去了奉桉。

  于是，他在奉桉住下，开始调查汪殇竹。他发现，汪殇竹来到奉桉后，开车直奔多古拉山的方向。而那边人比较稀少，监控也不多，要是汪殇竹进入了大山准备隐居，霍秋墨觉得自己花三年时间都不一定能查出来。

  幸好，汪殇竹的车开到一个村庄门口就停住了，接着，汪殇竹没有借助任何交通工具就走进村庄。

  他联系了汪馗迤，汪馗迤沉默片刻，说：“你到那个村子住下，我会再打款一百万。”

  “不不不，不用，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不用额外付钱。”霍秋墨吓得连忙拒绝，开玩笑，以前为了调查一桩复杂的案子，霍秋墨还在桥洞底下住过三天，在村庄里住下能有什么？

  不过话是这么说，霍秋墨到达村庄后，还是收到了100万的打款。

  村庄的村长像是提前知道了他要来，特意等在村口迎接霍秋墨和万元修。

  在村庄的那段时间里，霍秋墨发现汪殇竹总会时不时一个人上山，在多古拉神明庙里跪着，有时候甚至长达五个小时。

  他渐渐和汪殇竹聊了起来，从汪殇竹的口中得知了他的过往。

  从汪殇竹的口中，一个令他震撼的世界缓缓在他面前拉开序幕。

  汪殇竹被逼得无法离开村庄，跪在多古拉神明庙里忏悔自己的过往，因为担心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到两个月，他就病倒了。

  霍秋墨恪尽职守，认为拿着这两百万，有必要帮委托人照顾他的父亲，所以担负起照顾汪殇竹的任务。

  他最后一次见到汪馗迤是在2019年年末，汪馗迤告诉他，在2020年的神佑宴快开始的时候，让霍秋墨来找他去参加神佑宴。之后，就是得知汪馗迤出了车祸，并且失忆了。

  这场车祸引发的原因是一辆行驶在高速路的车突然失控，冲破隔离护栏，撞向了经过该路段的一辆车，撞出去了十几米，把这辆车撞出了监控范围内，甚至造成了追尾。

  这场车祸的受害者中几乎没有活下来的人，汪馗迤是其中之一。

  但霍秋墨觉得不对劲，却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他根据汪馗迤之前的要求，在神佑宴之前找上了因为意外进手术室的汪馗迤。霍秋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送汪馗迤来的那些人也不肯多说，只说医药费会报销。

  于是，霍秋墨便在医院等待汪馗迤清醒过来。

  当汪馗迤醒来之后，确定了他真的失忆了这个事实，霍秋墨突然想到，汪馗迤一年前说的“如果我还活着”这句话，难道是指车祸？

  他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在车祸里活下来”？

  不，是不是有点太牵强了。霍秋墨反驳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预言到一年后的车祸呢？除非这场车祸是自导自演。

  当然，霍秋墨也很清楚，自导自演的可能性太小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猜想，霍秋墨没有放在对汪馗迤的叙述中。他讲这件事，就一连吸了好几只烟。

  “我必须来多古拉参加神佑宴，是我自己的要求吗？”汪馗迤托着腮嘀咕道，不过这话还是让霍秋墨听到了，他点点头，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没错。不过有一点让我奇怪的是，你当时还提出一个令我匪夷所思的要求。”

  “什么？”

  霍秋墨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你当时说，如果我来找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参加完神佑宴后，我就需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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