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师走后，顾若卿来到允诺房间，允诺正在书写老师留下的作业。

顾若卿走到允诺身边坐下，允诺抬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笑，眼神却透着说不清的感伤。

“丁老师是位好老师，对吧？”顾若卿小心翼翼地问他，手指轻轻搓着他的发尖。

楚允诺继续埋头写作业：“是啊，丁老师很关心我，她很喜欢和我聊天。”

“那你喜欢和她聊天吗？”

“唔……喜欢啊，她很会逗我开心，她也很……很关心我。”

写完最后一个字，楚允诺将作业收了起来，转身面对着顾若卿，问：“妈妈，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您说吧，我已经完成我的作业了。”

顾若卿心口一酸，她没想到这个五岁的孩子连她的心思都猜的这么准。

她口是心非地说：“妈妈就是想找你聊聊天，这几天爸爸妈妈一直在忙，都是将你交给单爷爷、齐叔叔和丁老师，一直也没有来关心过你，也没有和你好好说说话。”

允诺笑着说：“没关系的妈妈，我知道您和爸爸都很忙，我不生气，真的，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

这三个字像三根针深深扎进顾若卿的心脏，或许允诺在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什么，但顾若卿的胸口却像塞了一团吸了水的棉花一样憋闷。

“对不起允诺，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忽略你的感受。对不起……”

顾若卿不断地向楚允诺道歉，眼泪止不住地滴落。

楚允诺见她突然变得这么伤心，原本还稳得住的心绪一下子慌了：“妈妈您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还是你认为我生气了？我没有生气的，真的。”

顾若卿一把将楚允诺抱在怀里，“允诺，这些天妈妈真的太忽略你了。”

楚允诺的鼻头一酸，紧跟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在顾若卿的怀里。

“妈妈，您别哭，允诺已经长大了，允诺可以照顾自己的。”

允诺越这么说，顾若卿的越觉得亏欠，难过。

母子俩就这么抱在一起掉眼泪，谁都没有放开彼此。

门外，楚世轩坐着齐敏的车回到云溪苑。楚世轩先下了车，齐敏将车开到车库。

单洪泉迎了上去：“二少爷，太太和少爷在楼上，好像……在哭……”

楚世轩正脱着外套，顿时停下动作，转头问：“他们在哭？”

单洪泉点点头。

楚世轩迅速脱掉外套和鞋，迈着大步踏上二楼楼梯，朝着楚允诺的房间走去。

门口，楚允诺“嘤嘤”的哭声传了出来，楚世轩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推门进去，顾若卿和允诺都吓了一跳。两个人的脸上满是泪水，允诺更是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爸爸……”允诺喊道。

楚世轩疾步走到他们面前，半蹲着身体看着他们：“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

顾若卿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丝笑容说：“没，没有。”

楚世轩转头看向楚允诺：“允诺告诉爸爸，是不是有人欺负妈妈了？”

楚允诺摇了摇头，说：“不是。”

“那你们……你们为什么哭，快告诉我，不要让我担心。”

顾若卿将半跪在地上的楚世轩扶了起来，一边平复自己的情绪，一边安抚楚世轩焦急的心情。

“谁敢欺负我和允诺啊，你别焦心，我慢慢跟你说。”

楚世轩的心绪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顾若卿搂着允诺，允诺乖乖地靠在她的怀里，满眼都是对顾若卿的爱。

“世轩，允诺马上就要五岁了，丁老师希望我们能让允诺去上学。”

楚世轩微微皱眉：“她为什么这么说？如果她教不了允诺，我可以再帮允诺找一个更好的家庭教师。”

“不是这个原因，丁老师很好，允诺也很喜欢她。对吗，允诺？”顾若卿看向楚允诺。

允诺用力地点着头，说：“丁老师是我见过的老师中最好的老师。”

“既然允诺这么喜欢她，那就让她继续教下去。允诺还小，不用着急。”

顾若卿说：“允诺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这一点很像你。可是世轩，允诺出生后，我就……不在他身边。你为了保护他，一直将他放在南岭别墅。”

“你给他的所有物质条件、生活环境都很好，你给了你能给的一切。但是……”

顾若卿缓了缓，继续说：“但是我们不应该将我们的想法强加在允诺身上，他有他想要的生活，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在南岭别墅时，虽然身边有齐敏，有佳敏和佳敏奶奶陪着，可他更渴望的是爸爸妈妈的陪伴。而那个时候，我不在，你又忙着工作。”

楚世轩脸颊一紧，语气有些生硬地说：“现在不都好了吗，你在，我也在，我们都在他的身边。”

“我们只是在他身边，他能看到我们，触摸到我们，可他却感受不到我们对他的爱，感受不到陪伴和关心。你觉得，这是允诺想要的吗？”

允诺眨着大眼睛看着顾若卿，抱着她身体的手臂越来越紧。

顾若卿知道，允诺听懂了。

楚世轩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在压制着某种情绪，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语气却显得清冷：“你和允诺都因为我的原因遭受过伤害，我不可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程伯康和楚世启对我虎视眈眈，我时刻都要注意他们的动静，摸清他们的手段。如果现在我放手让允诺出去，在我注意不到，看不到的地方，我怎么会放心。”

顾若卿明白楚世轩的担心，但她更在意允诺的感受。

“世轩，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担心只会让人心生恐惧，恐惧就会让人退缩。我们和楚世启之间的恩怨不该影响到允诺，我不想再看到他伤心却装作若无其事的大人模样。我希望他只是个五岁的，渴望陪伴，渴望伙伴，渴望有人玩耍的孩子。”

“你……明白吗？”

顾若卿看着楚世轩的目光里含着期待，她知道楚世轩不会拒绝她的请求，但她希望他能彻底想明白。

楚世轩一直紧皱着眉头，有接近两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摩搓着楚允诺的手。

允诺从顾若卿的怀里起身，伸出双臂搂着楚世轩的脖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楚世轩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紧紧地搂着他。

半晌，他微微叹了口气对顾若卿说：“我什么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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