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菱止住了脚步，只能目送楚江寒带着老道士的遗体远去。

  三月初三，天下大雪，尚未消融。

  楚江寒踏着石阶，心情悲伤，由山脚沿曲折山路攀爬至山顶。

  天地间银装素裹，只有楚江寒的身影与一行足迹，显得格外孤寂悲凉。

  “师傅，到清虚观了，咱们回来了，回来了。”

  楚江寒穿越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门，抬眸望向古观牌匾：清虚观。

  当初楚江寒将观名稍作改动，并添上两字，使其变为清虚观。

  他回忆起老道士既欢喜又佯怒的模样，提着竹竿追着他跑，围着古观外墙转了好几圈。

  他步入观内，积雪覆盖了树木与石桌。

  楚江寒恍惚间看见了两道幻影——有老道士与小道士围坐在石桌旁对弈象棋；

  有老道士与小道士合力修葺道观，而后升起篝火烤红薯……

  一幅幅画面在楚江寒眼前浮现。

  雪花飘落在楚江寒的眼睫毛上，化为晶莹泪珠滚落脸颊。

  “师傅，我会将清虚观修缮完好，令其香火鼎盛。”

  楚江寒拭去泪水，用手中的紫薇拂尘重重插入地面，护送老道士的遗体进入正殿。

  正殿供台上，未有任何神像供奉。

  楚江寒将老道士的遗体置于供台上，预备为其炼制神尊石像。

  楚江寒取来蒲团，盘膝而坐，为老道士守夜一夜。

  次日清晨，曙光初现。

  一束耀眼晨曦越过崇山峻岭，透过密林，照耀在山顶古观的正殿之上。

  阳光穿透正门，洒在楚江寒的背上。

  楚江寒挺身而起，按例先诵读道藏。

  今日系统赐予楚江寒一件下品道宝——乾坤收纳葫芦。

  乾坤收纳葫芦，形似浑圆，色泽古朴温润，外表镌刻有神秘的阴阳鱼图案。

  此葫芦非同凡品，乃汲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所铸就，蕴含着无穷无尽的乾坤之力。

  其内部空间极大，犹如一方独立的小世界，具有收纳万物之神奇功效，也有镇压妖邪之神效，实在是外出行走必备之物。

  然而楚江寒心境淡然，背上乾坤收纳葫芦，手持紫薇拂尘，一副整装待发之态。

  “秘境修行已达满级，是时候下山历练了。”

  楚江寒闲暇时间也曾求教于老道士，深知这方世间万象。

  正如《西楚地理志》所载，世间共有四方世界，即是道教典籍上所述的四方大陆：

  一是东玄大陆，二是西海大陆，三是北冥大陆，四是南渺大陆。

  其中心耸立着九霄山，巍峨万仞，直抵九霄之上。

  四面环绕着归墟沧海，恰好隔开了这四方世界。

  东玄大陆又细分为数十个国家。

  楚江寒所在的，正是着数十个国家之一的西楚！

  而因九霄山的存在，此界又被称作九霄大世界，乃是道教所述的三千大世界之一。

  楚江寒初次听闻，便被这浩瀚世界所震撼。

  九霄大世界的修行途径，除了道法之外，尚有剑诀、武学、魔功、旁门左道等诸多流派。

  修行宗门，更是多如繁星。

  仅是道教宫观，便如同星辰撒落在九霄大世界的各个角落。

  有诗曰：东玄千峰观，烟霞掩映中。

  楚江寒下山步入尘世，离开了邙山。

  离邙山最近有一座小城，名为临水城。

  城中有数万户居民，显得颇为热闹。

  楚江寒走向那里，欲结一段善缘，以便修缮清虚观，使其香火旺盛起来。

  城内，天空笼罩着一层薄雾。

  一块块青石板泛着深沉色泽，行人们步履匆匆，眼看天色渐晚便急着归家。

  楚江寒这位面容俊秀的道士，尽管引人瞩目，却没有路人主动攀谈。

  “整座小城妖气弥漫，看来老道士镇压了邙山的妖邪，然而仍有非自邙山的其他妖物在此作乱。”

  楚江寒环顾小城天空，不禁微微摇头。

  他拦住一人询问道：“居士，可知大人居所何在？”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此地有哪个大户人家，故而随口以大人称之。

  那人见楚江寒面色白皙如玉，眼眸明亮如星，剑眉入鬓，气质非凡，不由得愣了一下。

  “大人家？小道士，您是要找赵大人吧？他住在城中东头。”

  “您沿着主街一直走，东边最为豪华的宅院，便是赵大人的府邸。”

  那人面色略显惊惧，言道：“小道士，我劝您晚上尽早寻个客栈歇息。”

  他压低声音说：“听说城中晚上有妖怪出没，专门抓人食用！”

  楚江寒平静一笑，稽首回应：“无量天尊，居士放心，贫道正是来降妖伏魔的。”

  “您看上去温文尔雅，皮肤细腻，或许更适合在坛前讲道，降妖怕是不太适合。”

  “您去降妖，岂不是成了妖魔口中的美味佳肴？”对方说完后迅速离开。

  楚江寒目送他远去，微笑着说：“贫道一贯以德降妖，道理不通时才会动武。”

  天色昏暗，眼看就要黑下来。

  乌云翻滚，预示着即将迎来一场大雨。

  楚江寒加快步伐，来到了赵大人的府邸。

  “咦，真是巧了。”

  “小城妖气，在赵大人府邸上方形成漩涡，妖气浓郁非常啊！”

  在最豪华的宅院门前，楚江寒敲响了大门。

  不久，赵大人家的仆人前来开门。

  仆人抬头看见楚江寒，惊讶片刻，似乎因楚江寒的到来，使得门庭增色不少。

  楚江寒道：“无量天尊，贫道欲结善缘，不知能否通传一声？”

  “这……真人请稍候，我这就去禀报。”

  楚江寒修炼至第六层的太清炼气诀，耳聪目明，已达耳通之境。

  他侧耳一听，清楚捕捉到宅邸内部的交谈声。

  “大人，门外来了个道士，说是来结缘的。”

  “结缘？给他些吃食打发走就是了。”

  “这……大人，那道士看着不一般，气度非凡，像是位高人。”

  “高人？天下哪有那么多高人，待我出去看看。”

  不多时，一个体态壮硕，头戴方巾的赵大人亲自出门迎接。

  一见到楚江寒，赵大人立刻明白仆人所言非虚，眼前确实是一位高人道士。

  “让真人久等了，不知真人需要结什么缘？想要些吃食还是香油钱？”

  赵大人满脸笑容，热情地问着。

  “香油钱。”

  楚江寒凝视赵大人一眼，视线往府邸深处扫去。

  赵大人挪动肥胖身躯，挡住了楚江寒的视线，道：“纹银十两可满意？”

  楚江寒从容而言：“黄金千两，此外，需居士出资在邙山修缮清虚观，为一位高人塑神像，并保证香火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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