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的官道上。

赵征所在的马车队伍。

在距离京城只有差不多百里时，自然也收到了皇帝朱重八的那道圣旨。

“赵大人，赵大人！”

“你现在变成公爵了！陛下已经昭告了天下！”

涂杰在第一时间，跑上了马车，想给赵征通知这个好消息。

但可惜，赵征高兴不起来。

“咳咳！咳咳咳！”

痛觉屏蔽久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的意识感觉不到，但是这副身体自身该受的罪，还是在受。

“涂大人，正好，麻烦你，快给我一片参片！”

“另外，派人去到诚意侯府，叫刘公来见我，来......来见我！”

赵征现在已经半刻都不敢把意识离开这副身体了，因为他怕自己意识一跳，就再也回不来。

涂杰见赵征说话这么费劲，脸色也瞬间变得紧张，赶紧从怀里掏出参片，取出一片，塞到了赵征舌头下。

“赵大人，不，赵公爷，就......就还剩最后一片了，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下官这就派人去通知刘公！”

“慢......慢着！把太子......太子殿下也通知一下。”

“赵某好像，去不了东宫授课了。”

赵征这一次，是真的想活着回京城啊。

早知道，就该把四肢都砍掉的。

“......是！”

“下官这就去通知！赵公爷你等一下！”

涂杰听见赵征这交代后事的语气，也慌了。

“你坚持一下，赵公爷！对了，百姓！百姓们都在与我们一路呢！”

“说不定他们手里也会有人参，下官这就去找！”

砰！

涂杰转身直接就跳下了马车。

“赵公爷，你等等下官去找人参！”

“咳咳！不......不用！”

但赵征这最后一声不用，涂杰却是没有听见。

“唉！”

所以他只能无奈了叹了一口气。

沿路坚持几个月了，已经是这副身体吉人自有天相。

自己拥有傀儡的所有权限，还能不知道是怎么情况吗。

四肢坏死发脓，病菌沿着坏血，已经感染心肺。

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人参，也快不顶用了。

因为赵征感受到自己嘴巴里的那片人参，虽然提神，但身体却反馈着没有受到任何能量补给。

......

“各位乡亲！谁家有人参，年份老一些的！”

“你家有吗，大娘！”

马车外，涂杰正逮着一个一个的百姓问着。

“大人，老妇家里又怎么买得起人参呢，大人你要人参做什么啊？”

大娘摇了摇头，疑惑的看着涂杰。

“赵......”

涂杰刚刚想直接说出原因，却被一旁的德行锦衣卫直接拉到了一边。

“赵大人有令，不能给百姓说病情，也不能拿取百姓的东西！”

“可是！”

涂杰焦急的指向了马车。

“咳咳！咳咳咳！”

马车内的赵征，咳嗽来得越发剧烈、频繁了。

“我们来想办法！”

“总之涂大人你不能去问百姓！”

“赵大人绝对不会用百姓的东西的！”

这个德行锦衣卫，终于也清楚了事情的急迫。

但他的选择，还是不问百姓。

而是转身带着几个同僚，骑上快马，往不同的方向赶去。

“将军！”

涂杰站在原地，想让那个锦衣卫再考虑考虑。

但那个锦衣卫已经走远了。

“唉，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赵大人，你一定要坚持到那一刻啊！”

他只能掏出怀里剩下的最后一片参片，发神。

但他没有注意。

先前那个大娘还没走远，还在他一丈步远呢。

“咳咳！”

马车车厢不断传出的剧烈咳嗽声，不时在马蹄声间隙中露馅。

所以大娘，听见了。

加上女人比较细心，对坏事又经常有一种独特的敏感性。

这个大娘下意识的就开始回想起了，最初锦衣卫找到自己村子时说的理由。

......

“各位乡亲！圣府赵大人身体抱恙，急需回京医治，现天降大雨，马车难以行进！”

“末将求各位乡亲伸出援手，助赵大人躲过风暴！”

......

“坏了！肯定是时间耽搁久了，赵大人扛不住了！”

“不然这些官儿和将军怎么会急着到处找老参呢！”

大娘左想右想。

脚步在不知不觉中，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还好，她也想到了正确答案。

“老婆子，你在干什么呢？”

“快跟上车队啊，马车内可是圣府赵大人，能护送其返京，是我们的荣耀啊！”

“苦点累点算什么，反正家里还有老大守着地呢！”

大娘家的大爷腿脚不好，但杵着拐杖，也在努力跟上车队。

所以见到自家大娘，就劈头盖脸的一阵说。

“哎呀，不是这个。”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赵大人可能，可呜呜......”

大娘看了看左右，见德行锦衣卫马上就要过来了，赶紧止住自己的泪水。

大爷一看，肯定是正事，也赶紧拉住自家大娘到队伍最边上。

“赵大人怎么了，你说啊。”

大爷在了队伍边上，才着急了出来。

大娘这才摸着眼泪，把刚刚的事情，与自己的猜测给说出来。

“孩他爷，赵大人可能不是身体抱恙。”

“刚才那马车内急匆匆的下来了一个大人，逮住人都问有没有老参。”

“然后又被赵大人的贴身将军给拉走了。”

“可我看得很清楚，那大人在看着手里布包中最后一片参片发呆，也听见了马车里，有很剧烈的咳嗽声。”

“孩他爷呜呜呜，赵大人怎么都不直接说啊，咱们这么多人，总有一家里有老参的。”

大爷听完大娘这个问题，意识到不妙，眼角也挂起了泪水。

“你别一起哭啊，孩他爷，想想办法啊！要不咱们帮赵大人问一下乡亲们吧！”

大娘又急了起来。

“问！当然要问，但是咱们必须要偷偷问！”

“赵大人要瞒着咱们这些乡亲，肯定是不想要受咱们的礼。”

“但咱们中原遭水灾、发瘟疫时，可就是赵府的大人救的咱们！”

“这样！咱们先找一下街坊！发动他们问一下其他乡亲，看谁有！”

“最后就交给老头我，我腿脚不好，到时候就说是年轻时找人参摔断的腿，现在在路边又捡到了一颗！”

“赵大人就肯定会收的！”

大爷擦去眼泪后，也考虑了很多，甚至考虑到了赵征的面子。

大娘听完觉得确实也合适，点了点头，立马转身。

于是。

护卫随行百姓，以免发生意外的德行锦衣卫们就感觉百姓们，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这些百姓怎么开始一个个的都在耳朵边说话了？

“咳咳！咳咳咳！”

也正是因为这样，队伍慢慢的变得安静。

马车内传出的咳嗽声，就显得那么刺耳。

百姓们‘交头接耳’的动作，更加小心了。

......

“唉，怎么办啊。”

马车上，涂杰守着赵征，将最后一片参片，也垫到了赵征的舌头底下后。

他坐在马夫旁边，犯起了难。

不时，他还跳下马车，望一下远处，看看出去寻参的锦衣卫有没有回来。

但是，没有。

因为中原省府人多不假，但也地广啊，加上官道两边的多是农户百姓，要找老参，哪能那么容易。

“这位大人，这位大人？”

“老头我是采参人，刚刚在官道边发现了一颗人参，听说大人你好像需要？”

那个大爷，终于找到了老参，来了。

涂杰赶紧定眼看去，一颗年份明显不小的人参，就在面前这个大爷的手中。

“刚刚挖的？”

涂杰赶紧接过，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没错，刚刚挖的。”

这个大爷自然赶紧点头。

“可是......”

但涂杰也不是傻子啊，哪儿有人参刚刚挖出来，就白白净净，还干干巴巴的。

“大人，赶紧送给赵大人吧，沾点泥土。”

“乡亲们，都......知道了。”

涂杰往大爷身后望去，才看见了原地停下的百姓。

这些百姓，全都看着他，不说话。

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冲到了涂杰的眼睛。

“来，大人，快沾点土！”

“诶，行！沾点土！”

涂杰控制住情绪后，赶紧把人参递上，让大爷抹上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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