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吱呀一声，御书房的大门被打开。

“两位爱卿终于来了！”

太子朱標此时意料之外的是，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抓紧一切时间处理奏折，而是还拿着之前工部尚书王正上呈的橡胶工艺突破详细。

又是一声响动，御书房大门关上，王吉的身影挡住了糊纸。

赵征与吕尚上前行完礼，直起身来后，君臣三人相视一笑。

“老臣斗胆替万民谢过殿下，今日后，凡日月所照，皆承圣泽！”

太子朱標这个工作狂人不在处理政务，而是拿着工艺详细一直看，表明了一个信号。

户部尚书吕尚自然不会错过，再度弯下了腰。

“吕公言重，这一切都是你身旁赵侍郎的功劳，真要谢，也得谢赵侍郎！”

太子朱標笑着摇了摇头，手掌朝向赵征，另外一只手终于是将一直攥在手里的那份折子给放下了。

“微臣不敢居功，这一切都是工部上下所有同僚努力的成果，其中更离不开殿下的支持！”

“格物非定期之为，但工部吞金良久之过，足死罪也！”

蒸汽机在创造出来后，一直都把持在皇室手里，偶有外流，也是跟随管制的个例赏赐。

当初永嘉侯事发那么大的阵仗，除了赵征在那里丢了一条命外，更重要的谋反罪状里就还有一条欲染蒸汽机工艺，所以石锤才变成了铁锤。

眼下太子朱標的重视程度升级，不足怪。

“哎呀，爱卿言重了！”

“本宫今日唤两位爱卿过来，是为一些贴己话，怎么两位爱卿还是这般！”

“这样！本宫令旨！”

“今日御书房内，没有君臣，只论真心！”

太子朱標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做势起身就要亲自上前扶起赵征。

赵征自然赶紧起身，也没有人比他更懂事。

伴随一阵响动，起身后，他转头就拉过两把椅子，然后先一步稳稳坐下。

“那臣就谢过太子殿下恩赐了！”

看向两人，赵征脸上也带起了笑容，说完就不再带什么君臣礼节，舒服的向后依靠。

可惜躺椅不可能在这宫内，还是御书房内出现，椅子靠背直直的，但也比直着身子舒服。

“哈哈哈，吕公还不快坐。”

太子朱標见状也是嘴角一扯，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一起看向还站着的吕尚。

“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吕尚看向两人，一颗心脏是差点没蹦出来。

太随意了！这也太随意了！

“吕公，这里又没有外人，太子殿下刚才也下了令旨！要论贴己话，您年岁最大，资历最老，我们可都得听您的了！”

赵征一向的作风就是吸引火力但不留把柄，顺坡下驴但又不爱吃亏。

今天在朝会上被吕尚这些老同志摆了一道，所以此时不回报，何时回报。

“哈哈哈，赵爱卿言之有理！我们可都仰仗吕公了！”

太子朱標终于开怀大笑。

吕尚也终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

......

“赵爱卿，吕老，其实找你们来，确实是有一件烦心事需要两位的意见。”

“殿下请说。”

一老一壮眼神交换，随即正色。

“如今蒸汽机工艺彻底完备，如此神器当放之天下！朝会上，众臣工的反应也能看出天下对此的渴望。”

“不过本宫也有些顾虑生出，当然，只能与两位诉说。”

太子朱標站起，眉头带着皱纹，外面的光亮洒进来形成一道道黑线，好像心情的具现。

“臣！......”

“两位爱卿不必拘谨！刚才本宫不是说了，今日这御书房内，没有君臣！”

话说到这种程度，吕尚想要动作，赵征假装来不及，然后都被太子朱標劝住，话题继续。

“非本宫多想，实在是怕鞭长莫及，如若蒸汽机这等神器落到歹人手里，不动江山社稷，也肯定会对一方造成动荡。”

“可今日朝堂之上，本宫已经将蒸汽机下放的话给放了出去，话可收回，但这蒸汽机也不可能一直握在手上。”

“就如一酒楼珍藏秘方，光是藏，再严密的手段也迟早会有泄漏的一天。”

“所以本宫实在难止忧虑啊！”

“两位爱卿！你们一位是工部主梁，一位是执掌户部，可能理解本宫这番多想？又有办法可止住本宫这番心病？”

太子朱標将自己内心的顾虑，不如直接就是顾忌，就这么赤裸裸的讲了出来。

实在是其中修饰对于赵吕两人，约等于无。

工部主梁，执掌户部。

一个管物，一个管钱。

关上的御书房大门，与其说是不让别人进来，其实真相是，不想让两人出去。

吕尚立刻就低下了头，装作惶恐，开始苦想。

可他想要掩护的人，更快，而且不用伪装。

“殿下，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解药不是一直都在殿下的手里吗？”

赵征也起身，绕过太子朱標，又拿起了刚才才被放下的橡胶工艺突破详细，然后又弯腰呈递。

“工部愿为殿下分忧！”

“爱卿你这是......”

太子朱標有些不解，又接过折子，看着赵征。

他没明白这其中逆转在什么地方，思绪被赵征不按规矩的行为彻底打乱。

“殿下，蒸汽机的关键在于密封，密封的关键在于盘根盒，而盘根盒......”

不同寻常的不讲君臣，其实就是不再讲情义。

但赵征觉得，太子还需要。

“殿下，人心不可管控，但蒸汽机无法隐藏。”

“只要灵台在手，蒸汽机到歹人手里就是一个大号蒸锅！”

“若殿下再许，若天下有能人异士能起改良之策，可举大诰进京封万户......歹人能许之，滴水与汪洋矣。”

赵征抬头微笑，太子朱標眉头舒展扯动了嘴巴。

实在是比之需要付出代价的原本手段，赵征的这番话实在是太入他的心了。

“殿下！老臣以为此策可再衍生，若各业皆能得到如此保障，岂不为天下英才为我所用！”

“就算天下凡凡，亦可彰我中枢重视人才之心！”

“老臣恭贺殿下！老臣斗胆畅怀！开明彻绝天宝十四，日月山河永固！”

吕尚，这个智慧又稳重的老臣跟上致命一击。

太子朱標，内心彻底转向，激动得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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