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闻言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一个健康的人怎么会好好的变成盲人了。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抱歉，绮烟姑娘，我……”

  沈枝意还没说完，绮烟就摇了摇头，打断了沈枝意的话：“无妨的。”

  “在我十三岁的时候，上一任的巫女婆婆选中了我作为全族下一任的巫女。”

  “当时阿爹和阿娘都开心极了，觉得自家出了下一任的巫女，自豪极了。”

  绮烟像是回忆到了少女时候发生的趣事，声音里满是温柔：“后来我就被巫女婆婆接到巫庙里，她教会我很多东西。”

  “对了，我大丰的官话就是跟着婆婆学的。”

  沈明翊和沈枝意静静地听着。

  舒尔，绮烟的面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哀愁。

  “我家里还有个妹妹名叫绮泠。”

  绮泠！

  沈枝意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顿时心下一紧。

  原来绮泠真的和绮烟有关系！

  最开始见到绮烟她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沈枝意心里就有一点猜测，没想到正中靶心。

  “我妹妹自小争强好胜，什么事情都要和我比着做。”

  “我当时被选中去做巫女了，她生气了好久，都不肯理我。”

  绮烟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可她是我的妹妹，我的亲人，于是我一直隔三岔五经常去找她，一开始她都不理我。”

  “后来绮泠说，要跟着巫女婆婆一起学我学的东西，她才肯理我。”

  “我央求了巫女婆婆，最后她终于扛不住我的劝说，答应我了。”

  “于是绮泠搬来和我一起跟着巫女婆婆学习，认字儿，还学各种巫术。”

  听到这里，沈枝意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总觉得绮泠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和这段巫术学习有关系。

  绮烟接着说道：“绮泠比我聪明，学东西也比我快。”

  “她为了在巫女婆婆面前表现的比我要好，白天学完婆婆教的东西，夜里花去巫庙的书架上找各种书看。”

  “结果，在我们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绮泠找到了一本很久远之前的禁书。”

  说到这里，绮烟的声音越发地沉重了：“绮泠背着我们偷偷学了好久，我们谁都不知道。”

  沈枝意已经猜到绮泠当初找到的这本书是什么了。

  “那是一本……教人如何以人为养料，来豢养蛊虫的书。”

  说到这里，绮烟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恐惧。

  她声音颤抖：“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和绮泠一起回家小住两日。”

  “白天我跟着阿爹阿娘在地里忙活，绮泠说她身体不舒服，我们就让在家中待着休息。”

  “我们还有个弟弟，当时有五六岁大。”

  “阿爹和阿娘便让弟弟在家陪着绮泠。”

  绮烟声音变得越来越慢，似乎是在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后面的每一个字。

  “等到傍晚，我和阿爹阿娘从地里干活回来，发现弟弟开始高烧不起，躺在床上一直说胡话。”

  “阿爹和阿娘被吓坏了，当时我也被吓坏了，没注意到绮泠在一旁一直不说话。”

  “阿爹和阿娘想去找巫女婆婆帮弟弟救治，可巧的是那天巫女婆婆接到了一个委托，云谷的另一头有户人家家中有人去世了，便请了婆婆去作法。”

  “要走两天才能回来。”

  “阿爹和阿娘守了弟弟一夜，我和绮泠就也在一旁跟着。”

  “我当时已经困得不行了，在打瞌睡，绮泠反而很有精神，一言不发一直盯着弟弟。”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突然间，弟弟在床上抽搐起来！”

  绮烟像是想起了生命中最可怕的一段经历，就连无神的眼睛上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

  “弟弟哀嚎起来，他发出的声音甚至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

  “一瞬间，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弟弟的胸膛鼓起了一大包，然后那包竟然还在身体里游走起来！”

  “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阿娘尖叫起来，那个包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忽然从弟弟的胸膛里面冲出皮肤跳了出来。”

  “我们才看到，那是一个沾满鲜血，通体暗红色的大虫子！”

  “有好多只脚，足足有人半个巴掌那么大，看着特别吓人。”

  “阿娘被吓得一瞬间就昏过去了，跌倒在地上。”

  “阿爹拿起一个大铁铲狠狠地拍到虫子上，一下子把虫子拍死了。”

  “这时候，我们再抬头去看弟弟的时候，弟弟胸膛已经被破开，早已经没气了。”

  绮烟说着，眼角滑下了一滴泪珠。

  “当时爹像疯了一样，抱住弟弟使劲的摇晃他，可是弟弟一点气儿都没有了。”

  "我在一旁放声大哭的时候才发现绮泠有些不对劲。”

  绮烟回想到人生长河中最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一幕。

  “我，我在泪眼朦胧之间，竟然看到，绮泠，她，她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简直就像是来自于地狱的恶魔一样。

  虽然只有一瞬间，绮泠就立刻低下了头开始抹起眼泪来，但是对于绮烟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绮烟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一幕。

  在以后的十多年的人生中，她午夜梦回，经常会梦到自己妹妹那个恶魔一般的笑容。

  沈枝意闻言，忍不住和沈明翊对视一眼。

  没想到，第一个为绮泠练蛊虫献祭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沈枝意只觉得背后发凉。

  绮烟继续说道：“因为她的那个笑容，我便后来开始处处留意绮泠。”

  “自从那天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大约有十来天，我们村里又有人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根据死掉的一家人说，死掉的人临死之前，也是从身体里面爬出了各种虫子。”

  “我们南疆本来就毒虫甚多，大家平时在家都会烧艾草种艾草驱虫，已经非常注意了。”

  “而且那些虫子再凶猛也就是会咬人罢了，我们都从未见过这种会从人身体里爬出来的虫子。”

  “谁也不知道这虫子是怎么钻到人身体里的。”

  沈明翊捏了捏拳头，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愤怒。

  绮泠这个疯子，她难不成对父亲……？！

  “就在大家还没弄清楚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村里又有人死了。”

  “死因还是一样的，只不过虫子的类型好像不怎么一样。”

  “一时之间我们村落里面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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