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和姜砚池在关注两日后的袁家昏礼，刚刚火烧了亲爹的阿史那曜也在跟心腹谋士讨论此事。

“阿史那旭入赘袁氏，实乃辱没祖宗之举。”

“我作为阿史那家的嫡长子，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阿史那曜满脸冷肃，提到阿史那旭这个便宜庶兄的时候，语气里更是没有半点温度。

阿史那曜这般痛恨阿史那旭，不只是种种旧怨，如今更是添了新仇——为了夺取西州军，这厮竟引狼入室！

真当袁氏是好相与的？

这些传承了二三百年的家族，最是阴狠狡诈、唯利是图？

阿史那曜真正气恼的还不是阿史那旭的“蠢”，阿史那旭未必不知道袁氏的图谋。

可他还是一头闯了进去。

这就不是蠢，而是坏。

阿史那旭宁肯引狼入室，宁肯把家业便宜给外人，也绝不让阿史那曜或是西州军的副将们得到好处！

“损人不利己！”

“又蠢又坏！”

“到底是贱人生的庶孽，果然上不得台面！”

“……老头子，你若地下有灵，知道自己宠了二十年的宝贝，竟是这种没有家族观念、只知道自私自利的货色，你会不会后悔？”

阿史那曜在心里，暗暗的骂着。

对于偏心到近乎脑残的亲爹，也是极尽嘲讽之能事。

“将军，您身为阿史那家的继承人，西州军的少将军，确实有资格惩戒不孝子！”

谋士也知道，阿史那曜会针对阿史那旭绝不是像他所说的那般光伟正。

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利用这件事为自家主公赢得更多的利益！

首先，名声！

谋士可没忘了，阿史那雄是被阿史那旭毒死的。

作为孝子，阿史那曜有责任、有义务为父亲报仇，杀掉阿史那旭这个弑父的畜生。

所以，刚才谋士才会故意强调“不孝子”三个字。

其次，为了西州军！

西州军本就是阿史那雄一手组建起来的军队，虽然最初是朝廷的王师。

但阿史那雄善于带兵，一众中高层的将领，也都是他亲自提拔起来的心腹。

朝廷后勤供给不足的时候，阿史那雄曾经多次拿出自己的私产补贴西州军。

经过十多年的经营，西州军早已成了阿史那家的私兵。

既然是“私兵”，就能父子传承。

阿史那雄指定的继承人是阿史那旭，偏偏阿史那旭自己作死，毒杀亲爹，还被人家拿到了证据。

本就有了异心的几个副将，便以此为理由，剥夺了阿史那旭的继承权。

阿史那雄不是只有一个庶子啊，他还有更名正言顺的嫡子。

而阿史那曜这个嫡子唯一的不足就是，他不是阿史那雄指定的继承人。

如此，阿史那曜想要名正言顺，还需要一个契机——

为父报仇！

绝对能够补足这一点不足！

另外，杀掉阿史那旭，还能斩断袁家伸过来的手。

西州军绝不是中州豪族能够轻易染指的！

“……”

阿史那曜看了谋士一眼，对方的意思，他早已明白。

杀掉阿史那旭，确实好处多多。

只是——

“我们所能想到的，袁家也会想到。”

“更有甚者，他们或许还会充分利用这次昏礼。”

除去袁家，中州的其他豪族，还有西州军的副将们，以及阿史那曜……这么多势力，都想破坏这场“联姻”。

袁家不会不知道。

防备，肯定是有。

但，若是袁家胆子大一些，敢于冒险，他们完全可以以昏礼为诱饵，弄一场“鸿门宴”，直接将所有反对势力，一举拿下。

全歼，有难度。

可若是来个重创，还是有可能的。

如果再顺利一些，兴许就能直接吞掉西州军。

阿史那曜和谋士，现在所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们想利用昏礼干掉阿史那旭，重创袁氏。

袁氏和阿史那旭也想利用昏礼，反杀那些试图搞破坏的人。

“……那就各凭本事吧。”

阿史那曜底气很足。

他可是带了两万人马呢。

而西州军，也不是铁板一块。

宇文信、刘忠、赵长生等几个副将，虽然有小心思，可也不是不能“合作”。

尤其是刘忠和赵长生等，他们的实力远不如宇文信，他们更有自知之明，知道只靠自己是吞不下西州军的。

他们与当地豪族合作，除了要解决钱粮等问题外，也是想多一分助力。

钱粮？

阿史那曜有！

他有整个京城乃至周遭地区，能够收取赋税，还能征发徭役。

钱、粮、人，都能提供。

助力？

阿史那曜带了两万人。

不比那些拥有数百至数千部曲的豪族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阿史那曜与刘忠等都算是渊源颇深——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属于西州军的阵营。

彼此间，都有一份香火情。

过去刘忠等效忠的是阿史那雄这个做老子的。

如今，继续投入阿史那曜这个少将军麾下，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且，阿史那曜手里还有个“王牌”——新帝沈继。

手握皇帝，阿史那曜就占据了名分大义。

西州军以后，也就不会再是乱臣贼子。

“……阿史那曜倒是比老将军更有野心！”

“他年纪虽然轻，城府却极高！”

“我至今都没有忘了，当咱们的大军杀入京城的时候，国库、粮库等全都空空如也！”

“老将军说不是他，可除了他，京城就只剩下了一个阿史那曜！”

只是那个时候，阿史那曜还没有跟阿史那雄撕破脸。

父子同心！

子债父偿！

众副将们怀疑是阿史那曜搬空了京城，帐也依然记在了阿史那雄头上。

这是副将们跟阿史那雄产生隔阂的开始——

而，从另一方面去想，阿史那曜作为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不但能搬空京城，还能让亲爹为他背黑锅，足见其头脑聪慧、能力强悍啊。

这样的少主，倒也不是不能跟随！

西州军的军营里，某一处帐篷中，刘忠等几个副将围坐在了一起。

他们并没有宇文信那般坚定，在豪族与阿史那曜之间左右摇摆着。

……

姜砚池的目光却对准了西州军的大营。

相较于袁家的昏礼，姜砚池其实更想去大营转一转。

有个黑锅……很合适西州军（或者是阿史那曜）去背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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