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殿外，莫玄依旧握着余生的手。一路过来，守卫重重，若是在以往，他们这般少不得会被调侃和八卦一番，然后过一会儿蓬莱小帝姬的桃花轶事便会传得人尽皆知。

  可现今到底不是往昔。路遇许多守卫都一一规矩行礼，未见往日嬉闹，他们对莫玄的身份虽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在殿中转了一圈后未寻见余元，余生唤住一名守卫：“父君可在天罡殿？”

  守卫道：“帝君此刻在墨园。”

  余生了然，正待离开时，听得守卫又道：“天帝也在。”

  “天帝来了？”余生扬眉。

  “是。”守卫点头。

  余生扭头看向莫玄，眼神询问。

  莫玄颔首。

  “那走吧，我们去墨园。”余生带着莫玄去向天罡殿之后。

  天罡殿之后，是一个偌大的花园，但里面只有一种花——墨魁。墨魁花紫叶大，盛开时极美，花满整整一园。

  现在时节正好，余元和莫玄来时已经花开满园，墨魁气味很淡，穿梭其中一点儿也不刺鼻，香味怡人，正正合适。

  穿过一处凉亭，刚拐过去，余生便看见墨园尽头站着的两人，正是天帝和余元，两人似正在说话。

  余生脸上一喜，跟在一旁的莫玄却是眉头一皱。

  “父——”余生感觉肩膀一重，明显是被人按住，呼唤声也戛然而止。她回头看向突然按着她的莫玄，一脸不解。

  莫玄未理，只是指尖一动，一道透明结界瞬间而成，将两人罩了个严实。

  那方相对而谈的两人似有所觉，同时向莫玄二人的所在之处看了过来。片刻后，那两人未曾发现异常，又默契的转了回去。

  余生在结界中看得目瞪口呆，后知后觉的赞叹道：“真厉害。”居然能躲过天帝和蓬莱帝君两人的探查，未叫他们发现一丝异常。

  莫玄神色淡淡，一脸不以为然。

  “但是为什么啊？”余生满脸不解，狐疑道：“不是要见我父君吗？不过去吗？”

  莫玄眉头紧拧，清冷淡然的脸上出现一丝逡裂，指着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道：“那便是你父君？”

  余生顺着莫玄指尖方向看去，点头道：“是。那便是蓬莱帝君，也是我的父君。”

  莫玄忽地轻嗤，转身便想离开。

  见状，余生忙将人拦住，道：“怎么了？”

  莫玄动作顿住，沉声道：“吾要见的，是蓬莱之主。”

  余生愣了愣，全然反应不过来，喃喃道：“蓬莱帝君……不算蓬莱之主吗？”

  “哼~他也配！”莫玄神色不虞，诘问道：“一直以来，你同吾所言之父君，是余元这小儿？”

  余生：“……”

  余元……小儿？

  这一次，她终于思绪回笼，思及往昔莫玄曾说她父君是神，当时她还反驳，最后他们谁也没有说服谁，便不了了之。

  细细想来，包括第一次见面时，她提及她父君，莫玄提及“蓬莱老儿”，他们俩谁也没说过他们各自口中的蓬莱掌管者到底是谁。

  默然片刻，她迟疑道：“你说得是……东王公？”

  莫玄舒了口气，反问：“不然？”

  余生如梦初醒。所以一直以来，他俩说得都不是同一个人？莫玄口中的蓬莱老儿是真正的蓬莱之主上古神明东王公，她口中之人是现今蓬莱掌管者余元帝君。

  莫玄不悦道：“余元和帝舜两小儿也配让吾来见他们！”

  余生：“……”

  莫玄负手而立，冷声道：“让他们来见吾。”话落，他直接消失在原地。

  “诶——”余生出声不及，望着空无一人的眼前一脸生无可恋。

  少顷，她长声一叹，不满的嘟囔：“这来都来了……还论什么你过来他过去的……不嫌麻烦吗？不白跑吗？”

  怎么有这么轴的人呐？！也就大长老能比得上他这轴劲儿！

  好像也不是，大长老轴，那是真一板一眼的轴；而莫玄这轴劲儿，是……睥睨一切的不屑？高人一等的优越？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词儿。

  不过，放在莫玄身上时，好像……不坏，甚至还有一种本该如此之感。

  “辰安？”

  忽地一唤将正在腹诽的余生吓得一哆嗦。她扭头看去，天帝和她父君二人已然来到她面前，应是莫玄离开时撤了结界，她又喊出声闹了动静。

  出声唤余生的正是她父君，她侧身站好，颔首道：“父君，天帝。”

  天帝微微皱眉，道：“方才还有人在此地？”

  “嗯。”余生重重点头。

  “何人？”天帝道。

  “嗯……”犹豫一瞬，余生还是道：“莫玄。”

  天帝：“……”

  余元：“……”

  半晌的沉寂，天帝和余元对视一眼，确认自己确实没有听错。

  “魔主现在何处？”向来沉稳的天帝声音竟隐隐着急。

  “呃……”余生一噎。对啊，莫玄都没告诉她让天帝他们去何处见他？

  真不知道走这么急干嘛？！又不投胎！

  余生在心底腹诽，答非所问道：“莫玄说让你们去见他。”

  “何处？”余元神色也急了些，先行接过话。

  “啧！”余生微恼，只能如实道：“他没说。”

  余元：“……”

  天帝：“……”

  正值三人苦恼之际，一阵逼人的威压穿过重重山海忽至，似在提醒他们。

  余元面上一喜，视线落向远方，道：“泽兰。”他侧首看向天帝，天帝点头，旋即两人化作一蓝一青两道光束飞速朝泽兰方向而去。

  余生：“……”

  这一个两个的，到底在着急什么啊？！

  *

  那阵莫名威压强悍无比，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不多见，还能将天帝和蓬莱帝君压制的更是世间无一二。

  所以除了莫玄，余生他们也不做他想。不过，威压自泽兰岛而来，倒是让余生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泽兰岛上，余生顺着威压指引来到目的地，一脸无奈的望着面前的宫殿——一程宫。

  ……她的预感果然准确。

  就不能换个地方吗？非得来她的居所？

  余生在心中不满的嘀咕，慢腾腾的踏入了一程宫。

  方进门没走几步，她便看见了莫玄等人。

  一程宫中的花园中，莫玄负手立在一处曲廊尽头，脸色沉重，天帝和余元躬着身子还未起来，看不见神色。

  虽未靠近，但余生还是感觉到了此时那三人之间的氛围不算太好。她眼观鼻鼻观心的没上前去凑热闹，兀自站在原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远远瞧了一会儿，余生后知后觉的疑惑涌上心头。

  三界之主，蓬莱帝君……他们是上古六界时的遗留仙人，无论是在现今三界，还是曾经，他们都是仙族。

  仙族虽不同神族一般，和魔族绝对对立，但仙族向来以神族马首是瞻，且还能晋升神族，为何他们面对魔界之主时是这样的反应呢？

  即便不对立，不剑拔弩张，也当是没什么好颜色，或者视若无睹……也不应当是如今这般——

  尊重，恭敬，还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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