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方才化形时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他们就没什么反应啊？还在那边打打打的  ……”

  余生还在自顾自的说话，少年莫玄却是身形一动，将视线收了回来。

  “嗯？”余生的话止住，茫然的看向莫玄。

  莫玄转身离开，是往山中而去。余生紧随其后，在莫玄耳旁叨叨：“我们不再看会儿吗？还没分胜负呢？你不想凑热闹吗？你觉着……”

  一路上余生的叨叨声都未止过，不知不觉间莫玄已然停下。

  “诶？”余生顿住，视线扫过周遭，一脸困惑的看向莫玄：“我们怎么又回这地方了？”

  山谷清幽，草木花香宜人，正是最初莫玄凝聚魔气化形的地方。

  莫玄自然不会给她解惑，默然的寻了一棵大树，慢腾腾的坐在树下倚着。余生不解，但也还是跟着他坐了下来。

  “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余生轻轻戳了戳莫玄的臂膀。

  虽然，什么也戳不到。

  半晌无言，余生无力一叹。这地方虽然很美，但怎么说呢……她的行动范围只有莫玄百步内，若她是实体，这地方这些时日都快被她给踩烂了。

  所以，她是着实想换个地方踩踩啊……

  *

  山中的岁月过的极缓，特别是在无人说话的境况下。

  余生生无可恋的躺在树下，她身旁是倚靠在树身上的少年莫玄。莫玄闭着双眸，一动不动，整整六月。

  她都不知道莫玄是怎么做到的？！

  关键是，他根本没有睡觉，仅仅只是闭着眼睛，便坐了六个月。

  也亏得他不是凡人，否则……

  余生也闭着眼，每日雷打不动的心底腹诽。

  山谷幽静，许是因着莫玄在此地，虫鸣鸟叫都不似其他地方活跃，隐隐窸窣声传来，闭目养神的二人同时睁开了眼。

  余生一脸警惕，莫玄眼眸幽深。

  “恩人，如今魔族频频来犯，神界诸多繁忙之事，我们为何非得管那浊气？”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夹着非常清晰的不满。余生闻言扬眉，慢条斯理的坐了起来。

  是皂殇的声音，她也已经知晓了来人，自然便再没什么好戒备的。

  “嗯？”

  玄色大鸟狐疑一声，旋即两阵脚步声同时停下，两道视线更是同时望向一处。

  参天大树下，两人席地而坐，一实一虚，旁人不得见。他们几步之外，两道身影伫立，一人一鸟，难掩非凡。

  莫玄一瞬不瞬的望着突然出现的一人一鸟，余生亦然。那一人一鸟也是直直的看向莫玄。

  “他，他，他……”玄鸟有些惊愣，张开一只翅膀指着莫玄。

  同玄鸟一起来的玄衣女子淡淡的接过话：“他化形了。”

  玄鸟却是极为不满，道：“他是魔族！”

  “嗯。”玄衣女子依旧神色淡淡。

  “恩人，我们必须除掉他！”玄鸟身上泛起杀意，似乎只要玄衣女子下达命令，它便会立刻行动。

  坐在地上的莫玄面无表情，余生匆匆扫过一眼他后，又看向玄鸟：你这样当着人面说杀掉对方好吗？

  “吾明白了。”玄衣女子忽地开口，却是答非所问。

  玄鸟不解：“恩人？”

  玄衣女子眼眸闪过一丝懊恼，道：“浊气化形需要力量，他本该以天地之灵得育，却无意间凝聚了魔气而得以化形，如今成为了魔族。”

  若是她之前及时发现，再助他汇聚灵气，如今也不会如此。

  余生听得一愣，这话好像有些熟悉。

  ……她化形需要力量时，不就是莫玄引天地灵气才让得以成功化形吗？

  啧！

  她轻啧一声，扭头看向莫玄。原来这人本可以不是魔族啊……

  不过，魔族或是他族都无妨，莫玄如何本就与他是何族类无关。

  玄鸟在一旁有些激动，出言规劝：“恩人，浊气早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是魔族！”

  “无妨。”玄衣女子抬手制止，又上前几步，走近树下已然端坐的莫玄。

  “吾乃昆仑之主西王母座下，九天玄女。”她道。

  余生神色微动，虽然她对玄衣女子的身份早有猜测，但如今听人亲口说出，才终是得以真正确定。

  不过，为何玄鸟唤她“恩人”呢？

  估摸着，此时的九天玄女还未曾有“战神”尊号。

  她深吸了口气，便听得九天玄女嗓音沉稳有力，道：“你可愿，随吾走？”

  这声音极为悦耳，而且异常让人安心，余生眼眸颤了颤。若这句话是同她说的，她一定会愿。

  可这一瞬间，她竟希望莫玄拒绝九天玄女。

  *

  阆风巅与昆仑山三角的另外两处不一样，没有金台、没有玉楼，只有山林小筑，或是藏形洞府。

  “你想居于此处小筑，还是开辟一处洞府？”

  阆风巅之中的一处山林小筑前，九天玄女问莫玄。

  “就这个小筑。”一直跟在莫玄身边的余生先行开口。她一双眸子落在小筑周围来回逡巡，一边还煞有介事的点着头：“不错，这里不错。”

  莫玄抬手指向别处，是一处洞府所在的方向，显然是要住洞府。

  余生：“……”

  九天玄女了然点头：“随吾来。”

  两人一鸟的在前走着，余生郁闷的跟在身后，不满的瞪了莫玄好几眼。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少年莫玄和她是完全不对付。

  从他在那棵大树下缓缓起身，行至九天玄女面前，微微颔首时开始！！！

  较之山谷，洞府最大的好处就是能遮风挡雨，和挡视线。

  不仅挡别人的视线，还挡余生的视线！

  没了林木，没了花草，连微弱的虫鸣鸟叫也没了……余生在洞府里来回走动，三两下便将这洞里所有的房间转了个遍。

  不算小，但属实闷。

  若是用来修炼，确是个极佳的地方。

  但余生现在根本不想修炼，而且她现在没有实体，更是毫无修为仙力，便是想凝神修炼也是做不到的。

  转过几圈后，余生停在了莫玄的床榻边，一屁股坐了上去。床榻上躺着的人自然没有反应，她皱着眉倾身靠了上去，一瞬不瞬的盯着此刻正闭上双眼的人。

  “你怎么又‘睡’了啊……”她凑近嘟囔。

  闭着眼的人忽地睁眼，直接对上余生的视线。

  “……”余生暗暗咽了咽唾沫，缓缓起身。

  莫玄应该是看不见她的，她不怕……

  事与愿违，莫玄依旧盯着她，甚至还坐了起来。余生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又用衣袖拘谨的拍了拍自己坐过的地方，讪讪道：“我……就……随便……坐坐……说说……”

  下一瞬，莫玄猛地抬手，白光乍现，余生被吓的连反击都忘了，只是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当然，她便是想反击也是没法子反击的。毕竟，仙力全无，修为尽失的她只能任人宰割。

  “噗呲——”

  一道似刺穿什么东西的声音响起，余生后知后觉扭头看向自己身后。

  石壁之上，一缕黑气被一柄白光凝成的短剑牢牢的钉在上面。

  莫玄指尖微动，黑气顷刻间消散，白光短剑也渐渐消失。

  “呼！”余生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她还以为莫玄真的能看见她呢。差点儿吓死了……

  她回头看向莫玄，羡慕道：“没想到你才六个月大就这么厉害了啊？”

  莫玄未理，又重新躺了下去，随即闭上双眼。

  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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