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黑暗中，在许乘玉消失后，又缓缓出现一束白光落在许老汉身上。

  他盘腿而坐，垂头闭眼。

  想到许乘玉问他为何不能修炼的话。

  他伸了个懒腰，躺在地上，闭上眼，脑子里浮现出百年前的光景。

  [模拟人生开始]

  ——你儿在你和龙婉儿三年里的悉心照顾下终于找到了怪异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他拥有天生怪体，身体自动吸收灵气却不会修炼。

  ——你儿在四岁时，开始读书认字，仅用一个月时间便能熟读各类文书，沉迷书中，一次无意看了一本修炼秘籍，按照书中的方式进行学习。最后因为身体排异，七窍流血，卒。

  ——你儿享年四岁。龙大娘因懊悔思儿过度，落下心疾，伴随终身。

  “我擦！”

  许缘破口一声，看向摇篮上婴儿，见男人望着自己，“咯咯咯”大笑了起来。

  他听不懂男人的话，但是能感受到对方似乎有些不高兴，于是在他看向自己时，便露笑脸逗男人开心。

  许缘收回视线，闭上眼。

  重新模拟人生。

  ——经历了上次教训，你不教许乘玉读书认字，将书房所有关于修炼的资料统统收起。你儿顺利活过四岁。

  ——你儿五岁时，在外边玩耍时，被一个修仙老者看中，带回了宗门，在引气入体时，你儿七窍流血，卒。

  ——你儿年享五岁，你和龙婉儿因为孩子在眼皮底下被拐走一事，二人心中有了间隙，龙婉儿懊恼思儿过度，落下心疾生出心魔。

  “我干你大爷！”

  许缘睁开眼又骂了一句。

  他沉下心闭上眼。

  [重新模拟人生]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你避开了前两次的危险，你儿顺利活过五岁。

  ——你儿六岁时，跟村里的黄毛同龄人玩得不可开交，受其影响，变成一个鬼火黄毛少年，是父母眼中不听话爱唱反调的熊孩子。

  ——你儿顺利活过六岁，来到七岁时，捡到一本普通引气入体的秘籍，与有学识能认字的好哥们一起分享，按照书中修炼，七窍流血，卒。

  ——你儿享年七岁......

  “我......！千防万防，被一个黄毛偷家了！”

  许缘气极，转头看向许乘玉：“你小子胆敢变成黄毛，我剃光你的头发，让你做一个秃驴。”

  小小的许乘玉听到仍是一副婴儿笑，反正也听不懂。

  最后，许缘又继续闭上眼无数遍，每次睁开眼时，嘴里都爆出一句“淦！”

  他揉了揉眉骨，靠躺在椅子上，吐了一口气，继续闭上眼。

  经历无数次模拟后，许缘终于看见光了。

  ——在你的细心呵护下，你儿顺利成长至十八岁，同时坚定世上无仙人，不可能有成功修仙的道者，誓死不碰任何修仙的人和事。

  ——你儿二十岁时，你们全家其乐融融。八月十五那日，本该是全家团圆的日子，却迎来了遗憾。你儿体质发生了问题，你和龙婉儿狂输灵力，拯救好大儿。

  ——爱子和救妻心切的你不顾一切发动了源之力，你卒了，享年一万三千六百五十四岁。

  “我草！这次死的人变成我了？”许缘再次破防。

  ——龙婉儿因丧夫之痛昏沉不振，又因救儿耗尽心血，虚弱无比，奄奄一息，你儿二十一岁那年决定四方拜访名医。

  ——你儿二十一岁，救下了魔道女子白清月，此女对他一见倾心，你儿为救老母，是个木头脑，无心情爱。

  ——你儿二十二岁，一年的相处，两人暗生情愫，白清月拿出神莲治疗了龙婉儿。

  ——你儿二十三岁，白清月受各方讨伐牵连至他，为护你儿，她以身护命，神莲被夺，死于他怀中。

  ——你儿二十四岁，接受了修仙的事实，开始修炼，想要得到至高法力，逆转乾坤，改变过去，在引气入体时，卒。

  ——你儿享年二十四岁。

  “……”

  许缘已经无力吐槽，合着之前他白死了呗？

  于是他又模拟推测了几次。

  最后他发现，只要许乘玉跨过二十年这一年，日后不论何时会遇见白清月。

  这其中的虐恋情深一次比一次惨，就没得过善终。

  总之他这个便宜儿子和这个可能是未来儿媳的人，到最后一起命丧黄泉。

  龙婉儿也不堪打击，卒了。

  玛德，合着他们一家就没一个能过下去的呗。

  许缘凑近摇篮，低头看着栏里的婴儿，皱眉道：“你小子该不会是什么扫把星转世吧？”

  不过这个白清月是谁？一个魔道中人居然如此重情义？

  那神莲......是啥？

  他怎么没听说过有什么神莲。

  “我就不信了！”

  正当许缘又要来过一遍时，摇篮里的婴儿突然伸出双手，示意要抱抱，一副不抱就要哭的样子。

  许缘只好起身将他抱起，放在怀里，那瘪嘴的模样马上变成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白嫩的婴儿手臂抚上许缘的脸蛋，双掌盖住他的眼睛，嘴里咿咿呀呀努力发出“爹”的音节。

  许缘大掌轻拍他的后背，来回踱步了几下，见许乘玉一直捂着他的眼睛，干脆就坐下来靠在躺椅上，再次模拟。

  ——这一次你突发奇想，打算从白清月入手，从她出生后开始蹲守，发现她出生时竟有伴生混沌青莲，得知此事的你大草一声。

  ——那日你发现了魔族也注意到异象，早早趁此做下伏笔，替换白清月的修炼功法，于是你暗中又纠正过来。

  ——好景不长，白清月十六岁那年被杀害全家，少女心智不稳，一时走火入魔，遁入魔道，腥风血雨。

  ——模拟重复。

  ——你儿二十四岁，家破人亡又痛失心爱之人，开启修炼欲扭转乾坤，七窍流血，卒，享年二十四岁。

  “很好！”

  许缘咬牙切齿。

  又开启了新一轮模拟。

  ——找出了原因，这次你信心满满，提前一年布局，蒙蔽掉混沌青莲伴生降世的机缘，在白清月出生时，拿走了神莲。

  ——白清月十一岁那年，你将神莲还给她。

  ——白清月十六岁那年，你和龙婉儿为其报仇。

  ——白清月十九岁那年，你上门替儿订婚。

  ——你儿二十岁喜结良缘，破了童子之身，成功引气入体，终于可以和普通人一样正常修炼，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你儿二十一岁那年，得知修仙真相，于是心血来潮找了本功法随便练练，身体排异，七窍流血，卒。

  许缘：“......”

  耳边响起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睁开眼，从回忆里抽回身，只见龙婉儿坐下看着地上的许缘。

  两人不再是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许缘见状，往上挪了一点抬起头枕上她的腿。

  黑暗中二人无言了一瞬。

  “怎么来了？”许缘问。

  “家里一下变得太安静，突然有些不习惯。”龙婉儿笑笑，抚摸他的头。

  “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即便像玉儿那样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嘛。”

  这可太有关系了。

  许缘顿时额生冷汗，刚才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是不了吧……”

  这和平的背后都是他在辛苦付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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