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雄果然按非晚的说的在十月十六日带着她上城墙。

  就一眼，姜君宇潸然泪下。

  终于见到你了，看着被绑着的她，他想立刻把陆建雄千刀万剐。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她想没有我，你的心中大志就实现了，我不会让这一切毁在我的手里。

  双方开始谈条件。

  “你们退兵到沙江北部，我立刻放她回去。”陆建雄说。

  “我怎么相信你这个小人？晚儿看错人了。你先把她放了，我们再退兵。”丰亦轩说。

  他们为先放人还是先退兵，争执不下。

  “陆建雄。”晚儿忽然喊道，“我错了，你也错了。”他见她自己松开了身上的绳索。

  他身边的弓箭手立刻对准了她。

  “不许伤她。”他大声对弓箭手说。

  “你想做什么？”他问她。

  “我说过我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筹码，你自己的执念自己断吧。”说着纵身而下。

  “不要。”陆建雄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她的身体在下坠。他歇斯底里喊着她的名字。

  姜君宇就远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空中飞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听到陆建雄的叫声，才知道那是非晚。

  他驱马向前，丰亦轩他们也发现了，一时间城下大乱。

  不一会儿城门打开了，陆建雄在人群中冲出，大家乱作一团。

  “是你害死了晚儿。”丰亦轩飞身而上，剑指陆建雄。

  “护驾。”陆建雄被护卫拉走，嘴里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走了？”

  没多久，城下一片血水，都分不清谁杀了谁了。轻枫一直在君宇的身边，怕他出事。

  “你别跟着我，赶紧去找她。”君宇大声地说。

  “找过了，哪儿都找不到。”

  “是不是陆建雄的诡计？一直找，一定要找到她。”

  天黑了，城下点着火把，灯光通明。

  夜深了，他们护着君宇还在为尸体一遍遍地排查。

  “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排查过几次了，没有她的。”轻枫说。

  君宇跟听不见一样,还是亲自扒开前面的尸体。

  丰亦轩，羽飞他们都掩面而泣。谁也劝不了他，他也不想离开。

  第二日晌午的时候，他终于晕倒在城下，被他们抬回了营帐。

  营帐里死一般的静寂，城中的百姓趁着城门打开的时候纷纷外逃，陈生也没有任何的阻拦。

  “我觉得师妹被人救走了。”丰亦轩轻声对羽飞说。

  “谁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救走她？”

  “如果不是，她的尸体总在。我看到陆建雄也惊呆了，他应该也不知道会这样的事。”

  “我们没有趁乱攻进城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陈生说。

  君宇一日后才醒过来。

  “找到了吗？”他有气无力地问。

  “没有。”轻枫说。

  “她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我明明告诉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有她。”

  “我能理解她的做法，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让拼命争回来的现在回到以前？都是陆建雄逼死她的。”

  他刚想下令发起总攻时，外面有人说陆建雄送来降书了。

  轻枫不相信，拿过一瞧是真的，还有他的玉玺。

  “他这是为什么？如果早这样，晚儿何至于如此吗？他不是要这天下吗？为什么又忽然放弃了？”

  君宇带人进入皇宫的时候，已不见了陆建雄的身影。

  他只是进去瞧了一眼，就把这里的一切都交给陈生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拉住小菊的肩膀问：“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你的小姐去哪里了吗？”

  “我被关在宫里，也是刚听说小姐从城上跳下去了。”她哭着说，“我是前几日才来的，小姐怎么这么想不开。”君宇一听放开了她的肩膀。

  “皇上。”小菊想告诉他和尚的事，他已经离开了。

  “王爷，您也来了。”小菊看见丰亦轩说。

  “你怎么在这里？”

  小菊把自己去寺庙碰到和尚的事都跟他说了。

  “你说有人给晚儿留下纸条，它还在吗？我看看。”

  “小姐当时就烧了。”

  “你还记得里面的内容吗？”

  “不知道，小姐没有给我看。”

  “你说的和尚是哪个寺庙的，你马上带我去。”

  丰亦轩带着小菊骑在马上飞奔，他们不知他们要去干什么？只是吩咐陈生和刘武这里交给他们了。他们一路狂奔，三日后到达小菊说的寺庙，他们看遍了所有的和尚都不见那个老和尚。

  “你确定这里的和尚都不是吗？”

  “都不是，虽然他们都很像，但小菊还是能认出他的。”

  丰亦轩又找来寺庙的住持问近期是否有其他的和尚来过此地，住持说：“前段时间本院有‘参学’‘说禅’活动，很多外地的僧人都来过，不知施主寻问何人？”

  “一个五十多的师傅，脸圆圆……”小菊越说越不知怎么描述。

  “谢谢住持，打扰了。”丰亦轩带着小菊就离开了。

  “对不起王爷，都是小菊笨。”

  “不关你的事。我也希望晚儿是被人救走了。”丰亦轩送小菊回到水安城后他又去宋平了。

  这场胜利本是天大的喜事，但谁的脸上都没有喜色。

  听说君宇和轻枫回容州了，丰亦轩又把所有的尸体确认一次，晚儿真的不在其中。他想难道一切是她的计划吗？

  话说秦非晚，她也不知城下是谁等着她？但纵身的一刹那，她想过自己是不是逃不掉这种命运，无论如何这次是自愿的，我可以没有丰功伟绩，但自己不能成为别人的累赘。君宇，也许我们真的是下辈子再见了，下辈子我们都做个简单的人。

  想像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被一辆飞驰而来的马车接住了。上面垫着厚厚的棉花，它一刻都没有停下就往北驶去了。

  她半天才缓过来，伸头向前一看，是一个光头。

  “你是谁？”

  “老衲以为你舒服得睡着了。”

  “您是晚觉住持？您怎么会在这里？”非晚跳到他的旁边，接过他手上的缰绳。

  “不是看你这个丫头想不开，来渡你。”他笑着说。

  “我一直想不到小菊说的和尚是谁，竟然是您，您不是说再也不离开白塔寺了吗？”

  “我这次出白塔寺是为了佛事，不是为了俗事。”他说。

  “您的意思来救我是碰巧的事？”

  “正是。”

  晚儿笑了，她才不相信他的话，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和尚定是内疚他的卦象吧？难道她的未来真在他的卦象里？

  他们一直驶出苍国来到贺州，晚儿想有和尚真方便，哪里都会放行，各城的门卫形同虚设，谁也不会为难一位老僧。

  在贺州的时候，非晚让他停下了。她说：“您不开荤，我也不请您用餐了，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

  “你不回容州？”

  “不了，晓光将军已死，天下大统，也不再需要晓光将军了。这次谢谢您帮我脱离这一切，住持果然是来渡人的。”

  “为什么？京城还有你的家人。”

  “就像师父说的‘父母妻子因缘合居，譬如寄客起则离散，一切因缘际会，缘起则有，缘尽则无’，现师父渡我再生，我亦想试着弃去这一切缘分。我终究觉得皇宫里的一切不属于我。”

  “阿弥陀佛。”他没再挽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自言道：难道真的逃不过命运吗？

  他们在此分别后不知各自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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