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十分不好处理。

  王素芬和刘艳先拿着两根烧着的木柴，把猪脸和猪耳朵上的毛给烧掉。

  接着便一人拿起一个竹条捆成的刷子，使劲儿刷起了猪头。

  一连换了三次水，妯娌两个才停下手。

  在村支部的时候，周平已经在几个村里小伙的帮助下，用杀猪匠的刀把猪头分成了两半。

  也幸好当时把猪头从中间分开了，不然老周家的锅是真的放不下。

  猪头下锅之前，周老太先指挥着两个儿媳妇，把猪脖子那一块的肉给割了下来。

  “娘，这猪脖子可真肥，比那猪肚子上的肉还肥。”

  王素芬看着手上白花花的肥膘，开心极了。

  “要不还是咱娘聪明，娘，你是不是故意要猪头的？”

  刘艳溜须拍马的水平一点也不差。

  刚才她就奇怪，本来自家是能分半个猪头和一斤多的猪肉的。

  而且凭着野猪是自己家男人打的，分猪肉也会让自己家先选。

  没想到自己婆婆不要猪肉，而是要了另外半个猪头。

  当时她心里还嘀咕，猪头都是骨头，有啥可吃的，现在她算是明白了。

  自己这婆婆精明的很。

  猪头连着猪脖子，周平手上稍微松一些，便能留下不少肥膘。

  不然你以为老娘傻呀，选个猪头。

  周老太有些得意，村里那些个妇人，别看一个个当家做主的。估计都没自己了解猪。

  “你俩一会儿把这猪肉切成小丁，差不多也能炼一碗油。”

  周老太看着切下来的肥膘，足足有将近一斤。

  这俩月炒菜倒是不用愁没猪油了。

  周老太吩咐两个儿媳妇去烧水，自己则钻进卧房开始翻箱倒柜。

  这么好一个猪头，压箱底的好东西必须拿出来了。

  不一会儿，周老太拿着一个破布包出来了。

  “娘，你这调料还有呢？”

  刘艳看到这个小破布包，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婆婆。

  “也就剩这点儿了，今天一顿给它吃完算了。”

  周老太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的东西。

  有几颗八角，栀子，一小片桂皮，还有几瓣晒干的橘子皮。

  周老太拿着这几样东西看了又看，最后咬咬牙全扔进了锅里。

  这些调料珍贵的很，但是不放调料又怕会糟蹋了这个猪头。

  再切了一整块姜，放了几根还没长成的小葱。

  最后，周老太把家里仅剩的酱油也全倒进了锅里。

  就连装酱油的罐子，也舀水涮了几遍。

  “好了，先烧大火，半个小时，在收火慢炖。”

  最重要的调味工作做好之后，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两个儿媳了。

  周老太洗了手，抱起躺在檐下的周禾逗弄起来。

  “奶的乖宝，奶带你看兔子。

  看看，这灰扑扑毛茸茸的东西是兔子。兔子眼睛红红的。

  边上那羽毛花花绿绿的是野鸡，是不是很漂亮？等你长大了，奶给你炖鸡汤喝。”

  周禾顺着周老太的视线看向背篓里。

  只见背篓里的一鸡两兔都蔫儿蔫儿的。

  “好饿，好渴，好害怕。”

  周禾仿佛感受到了它们的情绪。

  啊啊——

  周禾伸着胳膊指了指背篓。

  周老太以为周禾对野鸡和野兔感兴趣。

  忙伸脚踢了一下背篓，顿时笼子里的鸡和兔子便扑腾起来。

  啊啊——

  周和又指了指背篓。

  她是想说鸡和兔子饿了，但是周老太get不到她的意思，只以为她觉得这样好玩儿，便又踢了竹篓一脚。

  为了避免鸡和兔子一直受罪，周禾便表现出没兴趣的样子。

  转过头，眼睛看着桌子上的奶瓶流口水。

  这次周老太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把奶瓶里晾的正好的奶粉喂给她。

  周禾咕嘟咕嘟喝的欢快。

  喝到一半，想到了背篓里的鸡和兔，便停下来指着背篓啊啊两声。

  这次周老太明白了周禾的意思。

  “宝宝是想让鸡和兔也喝牛奶吗？不用哦，牛奶是宝宝的，鸡和兔子喝水就好了，奶一会儿喂他们啊。”

  啊啊！

  周和向周老太头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真是一个理解能力满分的老太太，自己啊了两遍她就懂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管家婆，奶一会儿就去啊。”

  等周禾喝完奶，拍过奶嗝，周老太也腾出了手。

  又拿了两个背篓，一只鸡，两只兔子，各自放在一个背篓里面，扔一些猪草，两只兔子便欢快的吃了起来。

  唯独那只野鸡，依旧蔫蔫儿的，不愿动弹。

  周和啊啊又冲背篓指了指。

  “哦，宝宝是想说野鸡不吃猪草呀，那咱们喂它敷皮好不好？”

  说着周老带去鸡笼子边上，抓了一小把麸皮扔到背篓里。

  被捆着脚的野鸡侧着身子便开始啄了起来。

  “这野鸡跟我们小宝贝一样，有些挑食呢。是不是啊，小禾苗？”

  周老太轻轻点了点周禾的鼻子，遭到一阵抗议。

  周禾是真怕自己家人把自己的鼻子给压塌了。

  猪头在锅里整整卤了一个多小时。

  老周家全家都眼巴巴的蹲在院子里闻香味。

  “瞅瞅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

  周老太一边骂着，一边吩咐两个儿媳收火。

  锅盖一掀开，那浓郁的香味简直化为实质，直往众人的鼻子里钻。

  厨房里三个人，厨房外十个人。

  如果猪头会害羞，那么它此刻的颜色一定跟上了浓厚酱油色一样红润。

  可惜猪头不会，老周家也没那么多酱油调色。

  所以锅里的猪头颜色有些白。

  但是毕竟有周老太压箱底的香料打底。

  这一锅猪头肉卤的还是十分成功的。

  等肉晾的五分凉，周老太亲自操刀，把猪头肉切割分开。

  猪耳朵，猪鼻子这些肉多的部位，直接切下来装收进盆子里。

  剩下肉薄的位置切成肉片。

  周家众人，一人一头蒜，几块肉，一个窝头，蹲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奶，这也太好吃了吧。”

  “就是，不愧是我娘，这手艺丝毫不减当年。”

  “哎呦，这猪头肉看着比国营饭店的都好吃。”

  “切，说的跟你吃过国营饭店一样。”

  不止老周家一片欢声笑语。

  当晚，整个柳湾村上空都弥漫着浓重的肉香。

  那香味儿随着微风四散开来，把周围几个村的狗都馋的汪汪乱叫。

  有在柳湾村有亲戚的人家，恨不得连夜穿上衣服，跑到柳湾村打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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