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出店门后，舒茂然才说“那人目光躲躲闪闪的，不像个好人。”

  万晓阳偷笑，心说，明明是你目光太冷，吓到了人家，还嫌人家目光躲闪不大方。

  “贸然叔，那人可能是被你严肃的样子给吓到了。”王晓阳怕母亲将舒茂然的话给听进去了，明天不来这里看货。

  “我？”舒茂然很是惊讶。

  大概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舒茂然自己也从没意识到，他冷着脸的时候，身上有股子很是唬人的狠劲儿。

  舒茂然有些无措，抬手搓了一把头发，“那明天咱还过来？”

  “过来。”王妈说“咱们今天逛了一圈，看了那么多衣服，就这家的衣服不光款式独特，做工和用料也没得说。价格嘛，虽然说要比其他家贵很多，但他也说了，还有其他货，要不要从他这里拿货，到时候再看。”

  “行！”舒茂然说着，伸手看了一下时间，“那怎么现在坐车回去？”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王爸和陈启他们已经回来了。

  房间乱七八糟的堆着好几个纸箱子。

  “你们这么早回来？”

  王妈说着，上前，打开一个箱子看“你们今天就拿货了？”

  “我拿的。”王爸笑着，帮王妈把其他几个箱子也打开给王妈看。

  “这里是两箱手表，那是一箱游戏机，还有……”王爸踮着脚往最后一个箱子走过去，用刀尖划了一下，手下一用力，将纸箱子扯开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Sony  CD机，炫耀似的，递到王妈手上。

  “看这个，比咱家的录音机小得多，但音质却比录音机好多了。”

  “CD机？！”王晓阳是真的惊讶了。

  九十年代的CD机，在咱们国内，可是真真正正的轻奢货。“爸，你是哪拿的这个货？”

  “我战友分了我点。”

  王爸的憨笑中，带着点自得。

  “战友？王哥你还有战友在这边啊？”舒茂然从王晓阳手上拿过CD机翻看着，看到Sony的标后，惊讶问道。

  心说你战友有这样的货源，你还带着一家人颠颠跑过来干啥，直接一个电话，打款发货不就好了，还浪费这钱。

  “今天在街上碰到的，差点就错过了。”王爸也很是唏嘘。

  王爸说的这位战友，其实是他的排长。

  这人姓牟，叫牟俊，个人能力很强。

  年龄比王爸小，职位却比王爸高。

  王爸76年退伍，不久，就听战友那听说，排长调离了他们军区，据说是升职了。

  让人遗憾的是，在79年对越反击战的时候，他在战场上伤到了脊椎，治疗两年后，也脱下了军装……

  “他老家就是这的，现在生意做的挺好。”王爸摆弄着地上的一堆东西。

  王晓阳看着这几箱东西，在心底默默算了个账。

  九十年代的CD机可是很贵的，动辄一两千。

  不算其他的东西，就CD机，两箱四十条，一台一千块，也要四万。

  “爸，这些，不会都是你赊欠回来的吧。”

  王晓阳翻了一下地上的货，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这些货，全部算下来，至少得七八万。

  “你小子，”王爸抬手，就在王晓阳后脑勺上削了一巴掌。

  “你牟叔要转行做电脑去了，手表游戏机这些，都是他低价转给我的，还有这两箱CD机，”王爸说着，从儿子手上一把将他拿着的CD机抢回去，还认真将儿子留在机身上的手印擦一擦“别拿着瞎玩了，这玩意儿老贵了。”

  “CD机听你牟叔说是从海关那过来的，据说现在就始兴这个，就给我和你陈叔一人分了两箱。”

  “电脑生意？！”王晓阳惊叹。

  是啊，九零年到两千年，电脑行业算是异军突起吧，只要有货，就不怕不赚。

  他怎么就愣是没想到呢。

  “爸，你老领导很有眼光啊。”王晓阳由衷感叹。

  “去你小子的，你牟叔才三十来岁，比你爸我可小好几岁呢，怎么就上升到老领导这个层面了。”

  王爸笑骂着，把儿子拽过来丢一边去。

  见舒茂然对这些货也很是感兴趣的样子，就直接出口“你们今天看货看得怎么样？你是只想做服装生意还是？”

  “嗨，”舒茂然猜到了王爸问这话的意思，明白他是看清了他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了。

  “原本我们准备这次就拿点服装的，但……”

  后面的话，舒茂然没好意思说出来，觉得说出来的话，好像有点不要脸了。

  “嗨——”王爸笑着，用力拍拍他的肩“你想那么多干啥，如果不介意的话，明天我带你去拿货。”

  舒茂然也不是什么黏糊人，略微想一想就有了决定。

  “我手上资金有限，大货可能拿不了多少，但我想可以在你战友那拿点磁带、光盘、耳机什么的，成本低又能迅速变现。你觉怎么样？”

  舒茂然的语言里带着点试探，说。

  “那明天我带你过去看，陈启呢？你不拿点其他的货了吗？”

  陈启听到王爸的话，才从自己两箱CD机中抬起头来。

  他刚刚不说话，是在检查那两箱CD机呢，虽说这东西是新奇玩意儿，进来的渠道不同，价格就少了许多，但还是挺贵的玩意儿。

  就怕箱子里面的东西，和别人给他们看过的东西是两样。

  虽说在牟俊带他们看货的时候，人家打开箱子给他们验看过一次了，但，谁知道呢，里面是不是个样子货，都是坏的。

  抱着这样的思想，陈启刚刚还真的一个个的检查了一遍。

  还好，都是完好的。

  单台三百多到手，比市场价格便宜了四分之三还多，这样的好机缘可不是天天能有的。

  就是货少了点，才四十台。

  在心里简单算了笔账，光这40台CD机，单台1200出手，他就能从中赚到。

  想到这里，他心就忍不住的怦怦跳。

  听到王爸问话，他装作思索的样子，说“明天我再转转看吧，暂时还没想好要拿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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