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外发出“咚——”一声重响。

  有个面容沧桑的女人大踏步进了门。

  她头上戴着一顶灰褐色头巾，脸是被太阳长期暴晒后的黑红色。

  像是许久没有洗过脸似的，皮肤被晒裂了皮。

  整个人很瘦，干巴巴的，像是一条被甩上岸后许久的鱼。

  “你们是谁？来我家干啥来了？”

  女人一把将女孩扯过去，藏在自己身后，目光凶狠的瞪视着王爸王妈。

  像头护着幼崽的母狼。

  王妈快速和王爸对视一眼，为了让对方放松下来，刻意后退一步，跟他们拉开距离。

  “不好意思，没经过你们的同意就上门打扰，是我们的问题。”

  王妈缓声说话，生怕声音大了，激起对面女人的凶性。

  看来，这家，母亲的问题比女孩还要严重。

  女孩小心的扯着母亲的衣袖，小声叫她“妈妈——”

  “我家囡囡没事吧？”女人被女孩的声音唤回神志，双手在女孩的身上一寸寸摩挲着，小心检查着。

  “没事吧？啊，我家囡囡没事吧。”

  “妈妈，我没事，我没事。”

  女孩说着，伸开双臂，用力抱住她的母亲。

  “抱歉，经过那件事情后，我妈妈就非常害怕陌生人靠近我。”女孩冲王妈歉疚的笑笑。

  小手在她母亲削薄的肩背上轻抚着。

  “妈妈，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呢。”

  你还笑起来非常好看，像是花开了一样明艳。

  王妈见此情况，起身，悄声拉上王爸，走出门去。

  “你说，我们找上这些人，在她们终于走出阴霾，生活终于稳定下来的时候，让他们再次想起往事，是不是值得？”

  王爸沉默着，拍拍口袋。

  他又想抽烟了。

  可惜，没有。

  “杜颖说当时出事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但，资料里根本没有。”

  王爸烦躁的跺跺脚，目光穿过庭院，落在那对儿依偎在一起的母女的身上。

  “值不值的，这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我看这女孩，心性要比你我想象的坚强。”

  王妈闻言，顺着王爸的视线，看向屋内的母女。

  那名神经紧绷的母亲看来是被女孩劝住了，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女孩转身，朝着王妈他们走来。

  “你们是王晓阳的父母是吧，我初中的时候，跟他们同校，比他们高一届。我底子不好，高中的时候，高一重读了一年，就跟陈绯儿同级了，事实上，我要比他们大一岁。”

  只要不谈起哪件事情，女孩的举动就非常得体。

  “当年，他俩加上白子奇，算是青川市所有学生中的风云人物，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

  说到这里，女孩还咧嘴轻笑了一下。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似的，有些怀念的表情。

  “你说，跟陈绯儿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请问她叫什么名字？”

  “你初中跟他们是一个学校的话，应该也认识她。”王妈顿了一下，说“另外一个女孩叫舒宇宁，初中的时候遭遇同学霸凌，后来去泗水读高中了。”

  “是她！！？”女孩十分惊讶。

  “她现在不是已经是个特别出名的演员了吗？他们怎么敢？”

  提到那些人，即便看的出来，女孩已经极力忍耐了，但依旧恨的咬紧了牙关。

  “他们怎么敢？！！一个童星，一个清大的学生，他们怎么敢？！”

  王妈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表示，是很的。

  “这些人是真的越来越猖狂了。”

  女孩叹息着。

  “你说谁越来越猖狂了？”

  女孩的母亲换过了衣服，洗了脸，跟着出来了。

  “不好意思啊，刚刚是我太过紧张了。进去坐吧，外面太冷了。”

  王爸王妈被重新带回堂屋，几个人一时沉默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妈妈，眼前的这两位，就是我曾经说过的，那位学神王晓阳同学的父母。”

  女孩帮大家倒好水，欠身坐在她母亲的身边，伸手将母亲粗糙的大手抓在自己手心，小声跟她介绍。

  “哦，你们好。”

  女人大概是许久没笑过了，一张愁苦的脸，咧嘴微笑的表情很是僵硬。

  王妈欠身，也连连跟她问好。

  “说来，还真的挺有缘分的，我家孩子初中和高中都跟你家孩子就读一个学校。”

  说到高中，王妈发现女人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刚刚软和下来的目光，重新警惕凶狠起来。

  “妈妈——”

  女孩抓着她的手，轻声的唤她。

  “妈妈，我，我想——”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女人已经甩开她的手，豁然起身。

  “不，你不想。”

  扭头，看到墙角放着的扫把，她大步跨过去，一把抄起来，就往王爸王妈身上招呼。

  “滚滚滚，你们这帮子杂碎，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打什么算盘。”

  王爸见势，护着王妈，往门外退去。

  “妈妈——”

  女孩带着哭腔，上前一把从后面抱住女人的腰。

  “妈妈，我不想在躲着了。”

  “怎么了？颖颖——二丫——”

  有一个男人推开院门，提着粗噶的大嗓门，叫喊着，从外面走进来。

  “老远就听见你家院子里吵吵嚷嚷的，这是怎么了？”

  “大舅——”女孩带着哭腔叫着来人。

  男人体格高大，黑红的一张脸，看起来有几分凶相。

  目光往王爸王妈身上扫过一眼，“你们母女俩这是闹啥呢？”

  女人被女孩抱着腰身，依旧不依不饶的挥舞着手上的扫把。

  嘴里还叫嚷着，“是付勇那个王八蛋让你们来的吧？还是说，是李二那个王八犊子。我告诉你，老娘不怕你们，老娘不怕……”

  女人叫的叫喊声里是绝望，是恐惧，还有深深的无望。

  王妈看这样子，知道今天是没法再谈下去了。只好拉着王爸快速退出门去。

  走出村子的一路上，夫妻俩都沉默着。

  心里沉重的像是压着块石头一样。

  “那帮子狗娘养的，害了多少人。”

  王爸咂吧咂吧嘴，他想抽烟了，迫切的想抽根烟，缓解缓解心底的沉郁之气。

  “不算别的，光资料里看到的，直接被他们害死的，已经有七八个人了。还有那些被间接害死的，以及没被查出来的……”

  王妈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后背发寒，忍不住紧一紧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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