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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南疆


  “大人,大人,那老王家的亲家来了。”又有个衙役跑进来,带了个又一个让何大人更加烦闷的消息。

  “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怎么了?不让进!赶出去,烦死了。”何大人紧皱眉头,一屁股坐下来,椅子都被这股力道弄的后退了一点儿,发出声音来。

  刚进来的衙役和方才那个刚被骂过的衙役对视了一眼,然后弱弱的说:“苏小芳的娘是扶安有名的泼妇,根本没办法。”

  经过提醒,何大人这才想起来这苏小芳的娘是什么人物。

  苏小芳的娘名叫苏如玉,曾经扶安最有名的妓女,多少男人为她趋之若鹜,那曼妙身姿和优美的声音惹的大家都心痒痒的。

  最终,她自己掏钱赎回了自己,然后嫁给了一个男人,那男人长相俊美,一身蛮力,在扶安也算是香饽饽,没想到最后竟然娶了个妓女。

  就算苏如玉有多好,那样的出身注定不可能成为正妻。

  不过,两个人结婚之后也算是幸福美满,夫妻俩相濡以沫,日子过的也还不错,第二年便有了个女儿,也就是苏小芳出生。

  但是,好景不长,她男人为了给刚生育的她补身体,冒险去南山捕猎,那段时间恰好是南山猛兽出没的低谷期,谁能想到,那个男人再也没能回来。

  从那以后,大家对苏如玉就带了些不一样的眼神,有同情,也有责怪,无非是觉得她克夫。

  她和苏小芳的日子越发艰难,同时也对这个女儿很是不喜,觉得是因为她才让她男人再也没能回来的。

  渐渐的,大家发现苏如玉的性子变了,变得越来越暴躁,往日优美的声音更是变得尖锐起来,和周围人更是时不时起冲突,平时柔柔弱弱的女子就这样变成了泼妇。

  不过,从那以后也确实没有人敢在正面上提她男人的事情。

  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

  这个名号真不是白来的。

  何大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一个妇女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她前面挡着的两个衙役在她的攻势之下连连后退,还伴随着她的破口大骂。

  “罢了,罢了,让她进来吧。”无奈的声音响起,何大人的声音落下,挡住那苏如玉的衙役如释重负的让开一条路给她。

  “哼,要这样不就好了,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架子大。”苏如玉见他们退开,叉着腰仰头说了句。

  尖锐的声音刺破众人的耳膜,两个衙役看向苏如玉的眼神带着厌烦,但并没有反应。

  见他们不敢说话,苏如玉更加嚣张了,挺直腰往里面走去。

  “来者何人?”拿出当官的架子,何大人说。

  苏如玉虽说是个泼妇,但在他面前也不敢太过放肆。

  苏如玉跪下来,道:“民女苏如玉。”

  “来者何事?”

  “民女的闺女死了,今天来就是想讨个说法,我那好好的闺女,在老王家就几年,怎么就没了?”这番话就像一道闪电,劈的在场的人一个猝不及防。

  “什么?”这下,何大人装不下去了,震惊的说。

  苏如玉眼中似乎没有情绪,只是单纯的来讨个公道,她再次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尖锐的嗓音似乎夹杂了当年的风范。

  疯了,疯了,疯了。

  这个世界疯了吧?

  我来扶安是享福的!难道是上天为了惩罚我过的太舒坦,给我找了这么多事?

  何大人觉得这个世界都荒谬了起来,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些什么事!

  苏如玉见何大人呆滞的样子,再次重复了一遍。

  同样的话说了三遍。

  苏如玉的眼底仿佛有泪珠闪现。

  “我们接到的消息是他们三人失踪,你怎么知道苏小芳死了?”缓过神来之后何大人慢慢道。

  苏如玉从袖口拿出一个瓶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大家看到她的举动都觉得十分奇怪,但是突然他们都睁大了眼睛。

  苏如玉将瓶子倒入手掌,拿开后,一只肥胖的虫子赫然出现在掌心。

  何大人很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大声说:“这是什么?大胆刁民,你在搞笑吗?”

  掌心的虫子显然已经没了生息,软趴趴的瘫在她的掌心。

  苏如玉沉默地盯着掌心的虫子,良久缓缓开口道:“大人,这只虫子代表着我女儿的生命。”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再次让所有人震惊。

  虫子代表着生命?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巫蛊之术。

  而巫蛊之术只有南疆有。

  但苏如玉可是扶安人,至少是十几岁就在扶安是最有名的花魁。

  难道她是南疆后人?

  南疆人一贯避世,如果真的是南疆人的话,怎么会出现在扶安?

  沉默良久何大人说:“你懂巫蛊之术,你是什么人?”

  苏如玉将虫子倒回瓶中,随后抬头看向何大人淡淡的说:“民女自然是扶安人只是恰好懂得一些巫蛊之术。”

  “刚才虫子突然没了声息,一定是我的女儿去世了,所以前来报官。”苏如玉将瓶子放回去,但没有在袖口反而是放在了胸口处。

  “大人方才说他们三人失踪,我想并不是这么简单,至少应该已经遇难了。”苏如玉继续说:“请大人找回我闺女的尸体。”

  说完后,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朝何大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头颅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响在大堂中。

  苏如玉今天的每一句话都让何大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怀疑她的真实性。

  但是她这样郑重的样子,又让何大人不得不相信,毕竟强势,自她的丈夫去世之后,就一直是她的代名词。

  最近的事情已经让他十分头疼,何大人没有出声,苏如玉便也一直没有抬头。

  “罢了,这是我该做的,你先回去吧。”何大人叹息一声沉沉的说道。

  苏如玉抬起头来,声音平稳的问道:“您这是答应了?”

  此刻的苏如玉和大家传言中的截然相反一点,也不像那个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反而有几分淑女的样子。

  殿中的衙役们看着这样的苏如玉竟然觉得有几分心疼。

  是啊,一个好不容易有了幸福生活的女人,突然遭受重大变故,孤立无援的情况之下。只有变得强势,再强势变成泼妇,才能在扶安有一席之地。

  刚才拦着苏如玉的两个衙役,心中竟然充起了一点愧疚。

  对于衙门的尿性,苏如玉肯定是知道,只有通过那样的方法才能进来,不然也不会这样。

  “大人真的要去找尸体吗?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怎么找呀?”何大人身边一直站立的衙役苦恼的说道。

  何大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就想拿着拿本书砸他,手刚伸出去,才想到刚才桌子上的东西已经被扫落到地面,只好伸手打了他一下。

  “没有线索,没有线索就去找呀,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何大人怒声道,“一个妇人死了女儿,那么伤心,我们帮她找一下怎么了。”

  被打的衙役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弱弱的说:“就一个虫子,他真的不是骗我们吗?”

  “你娘会拿你死了的事情骗别人吗?”何大人瞪了他一眼。

  “废话少说,赶紧去找。”

  “报应来了。”何大人低声嘟囔着。

  “什么?”衙役说。

  “没什么,赶紧去。”何大人踹了他一脚。

  苏如玉回到家中,将自己关到了一个黑暗的房间里。

  将瓶子中的虫子再次倒出来。

  放进碗里后,她拿出一把小刀,割破自己的手腕。

  鲜血呈喷射状涌入碗里。

  当然不是自杀。

  她自然不指望着衙门找到人,不过多一份人多一个希望。

  她靠着卖豆腐为生,正卖完最后一块豆腐,便发现虫子死了。

  那一瞬间她是震惊的,虽说她知道那亲家对她女儿不是很好,但是肯定不会太过分的,不然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他。

  但是前几天好端端回去的闺女就这么死了?

  当机立断之下,她先去了衙门报案。

  她确实懂些巫蛊之术,这只虫子也是从女儿生下来之后便养的,虫子一直都是恹恹的,但没有死亡的迹象,不可能突然死亡,肯定是有人将她杀死。

  消失?一家三口都消失?

  扶安什么时候出现人贩子了?

  血很快将虫子淹没,直至装满整个碗。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简单的将伤口包扎了一下。

  突然本来快溢出来的鲜血渐渐的降下去。

  苏如玉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笑。

  城门外两里地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坟包下面,本来面色青紫已经死亡的尸体突然变得红润起来,但是一瞬间又恢复原样。

  苏如玉将窗子打开,原本灰扑扑的房间透出亮来。

  房间的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子。

  一只纤细却布满茧子的手伸向一个平平无奇的瓶子。

  里面的东西似乎是感受到了温度,兴冲冲的蹦哒了起来。

  “别急,这就放你出来。”苏如玉走到桌前,将瓶子打开,将虫子倒入鲜血已经消失的碗里。

  灰色的小虫用脑袋顶了顶白色胖嘟嘟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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