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瓜。”聂十安轻揉钟乐的头，笑容温柔而甜蜜。

  日子一天天过去，钟乐每天争分夺秒，有时候在教室坐得腰酸背疼，就拿着写的知识卡片在走廊站着看。

  文熙娇有时候看见，对钟乐的印象改变了一些：她看起来还挺努力的，不像传闻那般。

  课前两分钟铃响了，钟乐突然想上厕所，于是加快脚步。

  偏偏这时范琦迎面走过，走廊人多有些拥挤，一个不小心两人的肩膀简单蹭了一下。

  本来这只是很小很小的事，可范琦本就看不惯钟乐，此时抓住机会了，非要上纲上线。

  立刻大叫大嚷起来，她这人本来音色就亮，此时更是像自带扩音器一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啊！你干嘛撞我啊！”

  钟乐真的对这个娘们儿很无语。

  但人有三急，现在真的不是和她掰扯的时候，更何况马上就要上课了。

  “对不起。”她敷衍地说了一嘴，刚抬脚想走，结果就被范琦伸胳膊拦住了。

  “我已经说对不起了，就这么点儿事儿，你想怎么样啊？”

  饶是脾气再好，遇到这种不依不饶的人也有些气恼。

  “哎呀呀！”范琦这三个字一声高过一声，喊道，“我知道你是钟氏集团的大小姐，自然看不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你也不能牛气成这样啊？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也不能故意撞了我，还态度这么恶劣吧？这是学校，不是你家！”

  这踏马神经病吧？钟乐一点儿不想惯着她，可现在要是口出恶言，岂不正中下怀？

  “一会儿再说，先让我下楼，我要去厕所。”

  云岚中学的厕所不建在教学楼里，而是建了五个独栋的厕所，均匀分布在校园里。

  学生们不止一次骂过这个设计，让上厕所也成了一个耗时耗力的事情，不过校方也有自己的考量，这样方便清理垃圾和通风。

  看了看表，钟乐觉得真的来不及了，看范琦也没有让开的意思，于是直接一推，为自己开路。

  钟乐手劲儿是很大的，好歹之前在废弃厂房单挑李鹏那伙人是碾压式优势。

  刚才一着急没收好力度，范琦身子向后一个趔趄，后脑勺撞到了墙上！

  “嘶……”范琦捂着后脑勺，忍着痛拽住了刚走下两个台阶的钟乐的头发。

  这下一点儿不留情面，直接把钟乐头皮拽得生疼。

  女人打架，绝大多数情况就是扯头发、掐、挠。

  也不想废话，钟乐反手攥住范琦胳膊一个用力，对方吃痛，惨叫一声然后松开手。

  好，现在没人能打扰她上厕所了。

  结果范琦眼底闪过一丝凶狠，扑过来猛地推了一下！

  在钟乐身体后仰的一刹那，本来楼梯扶手就在手边，完全可以稳稳扶住。

  突然头一晕，身体发软，指尖就这么在扶手上擦了一下并没有握住——糟糕，接连熬夜，身体还是扛不住了吗？

  身体不受控制得向下坠落，她下意识向上张开手，可始作俑者脸上只有慌乱，没有丝毫愧疚和向前一步的打算。

  她忽而听见一声尾音骤然升高、凄厉的尖叫：“小乐乐——”

  唉，真对不起，让朋友担心了。

  本来江婉芃是想来找钟乐借作业抄，可从后门看了眼，发现人并不在座位上。不仅如此，七班都没啥人在教室。

  反而走廊里人头攒动，好奇地说着“让让”“过一下”挤进人群，却正好看到范琦用手一推，钟乐向后跌倒——

  她迅速拨开围在最前面的人，可太慢了，根本来不及挽救。

  钟乐想：这么跌下去的话，脑袋会先着地吧？

  没事，又不是跳楼，死不了，也就受点伤，别耽误准备竞赛就好……

  她闭上眼睛，整个坠落过程只有一秒钟，在这关头竟然想的是竞赛。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看来真的是学傻了。

  可后背突然被一个宽大有力的手掌拖住了，她穿着薄薄的夏季校服短袖，可以感受到那只手指尖冰凉。

  少女仰头，见聂十安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不停地颤动着，仿佛在克制着不断上涌的怒气；眼睛正死死地瞪着楼上呆愣在原地的范琦，那目光凌厉而锐利，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

  少年额前碎发微湿，身后跟着的陈奕手里还抱着个篮球，一看就是刚打完球回来。

  “哥？”她嗓音哑哑的，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看到聂十安来了，钟乐本来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左手扶住栏杆，在楼梯上找到一个平衡点站稳。

  “我站稳了，不用托着我了。”

  可聂十安的手始终没有从她后背移开，生怕一松手，小女孩儿就会像刚才那样双脚悬空下坠。

  一松手，就再也扶不到了。

  幸好刚刚回来得及时，幸亏在上楼时听到了小同桌和范琦的争吵声于是特意加快脚步……要是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扶着钟乐，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迈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范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后背不知何时已经被汗水浸湿一片。

  见钟乐安然无恙，江婉芃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快了，到面前搀扶上钟乐另一只胳膊。

  “婉芃，我没事的，你不用这样，我可以自己走……”

  搞得她像个残疾人一样……

  “别说话。”江婉芃紧蹙眉头，细细观察着钟乐，发现她真的毫发未损，长舒了一口气。

  在聂十安的周围，空气仿佛都紧张起来。众人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上课铃打响了，见老师来了，部分人走回教室。

  可大部分人还是好奇，刚才闹那么大动静要如何收场。

  以及女朋友被那样欺负，聂十安会有什么反应。

  大家紧盯着聂十安的面部表情，试图从那浓墨般的眸子里读出一些情绪。

  可现在聂十安脸色出奇地平静，刚才的愠怒褪去，就好像……

  巨大海啸来临前的宁静。

  聂十安把她送到座位处坐好。

  众人觉得没意思：就这？

  可接下来，教室内传来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声响，范琦有种不祥的预感，颤抖着身子往里一看，霎时喊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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