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嗣源这么一问，李存勖这忽然意识到，现在辽国，还没有与新唐开战呢。

这种被动，让他感到束手束脚，很是恼火。

“张公公，给侯言下令，马上攻取天福城！城破以后，不必讲究军纪，可以纵火掳掠！”

听到一贯强调军纪的皇上，居然亲口下达这样的旨意，几位大臣都面面相觑。

都还记得伐蜀之前，面对军粮不继的窘境，皇上也不肯松口，哪怕全国勒紧裤腰带，每个州县捐一匹马出来，也不肯纵兵掳掠。

现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天福城，以前的渤海都城之一，皇帝却破了禁令。

李嗣源不禁问道：“圣人以前伐蜀，坚决不许掳掠，现在却……”

李存勖冷笑一声：“就是要打痛阿保机，逼他赶紧动手！朕并不是破坏军纪，而是看军队在哪。伐蜀，那是华夏，蜀地蜀民，将来都是新唐的国土、朕的子民，当然要严肃军纪。而这次打的，却是以前的渤海都城，现在的辽国城市，还要什么军纪？儿郎们高兴就好！”

听懂了。国外和国内，政策不同。

不过也不意外。好像不管哪国军队，打到了别国领土上以后，就变成了野蛮之师。

李存勖穿越前看过的二战战史，就是这么说的。管它是德军日军还是美军苏军，都一个样。

所以，他也给新唐在外国领土作战的军队松绑。

下一个问题，技术难度比较高了。

“源兄是说，把东君藏起来？”

李嗣源也不知道，圣人怎么又问起这件事来。

刚才可是被圣人训斥了。

有些不满地说道：“圣人不是说过了吗，不挟持女人做人质。”

李存勖当然听出了源兄的不满，毕竟人家现在是镇国公，是兵部尚书，军界大佬，自己刚才的话，好像真的很不客气。

“朕又想了一下，其实源兄这个建议，也有一定道理。”

皇上说话就总是这样，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不过李嗣源爱听，起码现在是爱听的。

瞧瞧，咱的话，不是废话吧？

虽然也没人瞧他。

大家都和李嗣源一样奇怪。皇上不是不屑于用女人做人质吗？怎么一转眼的时间，又要让女人来当人质了？

李存勖解释道：“不过，把皇妃当成人质，的确不好。朕的意思，是朕亲自把东君送回契丹，你们觉得如何？”

任圜反应最快：“圣人，这可不行。两国交兵，陛下若是身临险境，哪里还有什么军心士气？此事恐怕不容陛下冒险。”

连石敬瑭都说了：“圣人现在是新唐皇帝，万万不可再度冒险了。”

有了柏乡之战的惨痛教训，石敬瑭深知李存勖爱冒险，所以不顾尊卑也抢先说话了。

李存勖挥挥手：“朕还没说怎么回事呢，你两个，未免操之过急。”

任圜和石敬瑭被训斥了，只好讪讪退后，听皇上解释。

李存勖这才说道：“朕本来已经答应，送东君去可汗州，住进她的东君殿。”

几个重臣都紧张地听李存勖往下说。

李存勖笑了笑：“但是眼下，风云突变，朕自然不能再去可汗州了。朕还是要为新唐的社稷负责嘛。”

这句话说出口，明显的殿内的空气轻松了下来。

李存勖这才看看黄四娘：“朕不去了，你去。”

黄四娘才不怕呢：“圣人放心，臣一定把东君平安送到可汗州。”

李存勖笑了：“国宝恐怕舍不得让你冒这个险呢。”

黄四娘脸一红，罕见的显示出人妇的模样来。

李存勖接着说道：“朕当然也知道国宝的想法，所以，朕没要你送东君，只是要你再去东君殿造谣。”

听说只是去东君殿，黄四娘倒是无所谓。但是想起上次造谣，现在又要自己再去造谣，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圣旨当然不能违抗。

几位重臣并不知道黄四娘上次去东君殿造谣，吓跑了耶律倍。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皇上要手下臣子去造谣，不觉都带了些幸灾乐祸的心情，微笑看着黄四娘。

黄四娘只好答应下来：“臣遵旨，只是不知道，这次有造什么谣言？”

李存勖脸色一肃，走到沙盘前：“源兄，安时，要立即命令康福所部，由西东进，直取可汗州。加上西北方的黠戛斯，阿保机的西部边境，够他麻烦一阵的。此外，刚才已经下旨让海军攻打天福城，朕料想天福城才被辽军攻占一次，目前应该还没什么像样的防御。这样一来，辽国的东部，也是燃起战火。之后等安重诲回来，让他带着龙武军，从辽国的西南方向，直插辽国腹部。这样一来，辽国还能与朕争斗？”

李嗣源听的忍不住了：“圣人，臣要打哪里？”

李存勖看看他：“源兄，你现在已经是兵部尚书了，还想披挂上阵？让从珂代替你吧！从珂的五万大军回来以后，整顿数日，就向北进攻，直捣辽阳！”

看起来，圣人是把主攻任务交给李从珂了。

虽然自己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但想到有儿子代劳，李嗣源也算略有满足。

皇上没放过他。

“源兄，要赶紧部署下去，防止伪唐趁机兴风作浪。”

大家这才想了起来。如果新唐大军北伐，那么国防空虚，的确是伪唐的最好机会。

李存勖下一个点名的就是卢汝弼了。

“卢卿，你给韩熙载的信，效果如何？”

卢汝弼第一次开口说话，但是却没什么好说的。

“圣人恕罪，如今韩叔言尚未回信。”

李存勖冷笑一声：“看来，伪唐是执迷不悟啊。任圜，朕本来不想同室操戈了，但是李昪如此顽抗，看起来，这个仗，恐怕还是免不了。”

李嗣源向皇上建议道：“圣人，臣倒是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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