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安重诲料想到的完全一致，李存勖在洛阳已经待不住了。

御驾亲征。

做晋王的时候常常身先士卒，甚至披坚执锐，但当了皇帝以后就没再亲临疆场。

皇帝和国王，差别蛮大的。

但是现在，皇帝觉得可以亲征。

一方面，是灭辽这件大事，自己在场会方便的多。比如谈判，安重诲谈完了，直接来面圣就行。这么派使者来回倒腾，多费时间。

另一方面，这可是阿耶留下来的最后一支令箭（今后别拿令箭说事了），所以，这场大战，必须自己亲临，人生不留遗憾。

破例没有带上石敬瑭。

倒不是因为历史上记载的他投降辽国。

现在的石敬瑭，早就被自己改造成一个忠勇之士了，跟历史上那个汉奸鼻祖，毫无联系。

就是因为他忠勇，所以留下他看守皇宫内院。

上次皇后反叛的教训，李存勖是终生难忘了。

现在与辽国交战，而皇宫里可是有个辽国的云公主在东君殿呢。万一她也来个挟持皇太后，老太太可经不起风浪了。

虽然真如月现在已有身孕，理论上不可能兴风作浪。

不过还是要防微杜渐，所以叮嘱石敬瑭，凝阴殿才是防守的重中之重。任何地方都可以丢，但凝阴殿如果有失，行，你小子的脑袋就等着“有失”吧。

石敬瑭明白了防守皇宫的重要性，于是一部分兵力严守凝阴殿，又派出五十个步枪手埋伏在东君殿外围。

就像皇帝下旨那样，石敬瑭严肃地警告队正：“要是有人企图进犯凝阴殿，你给我把她往死里弄。”

李存勖亲自部署了皇宫的安全事宜，至于洛阳留守，还是任圜来做。

没啥理由，任圜有经验。

孟知祥没意见，他被派往升州去做留守，处置伪唐留下来的烂摊子。

郭崇韬也做不了洛阳留守，他要随驾出征。

圣谕还让李嗣源、卢汝弼也随驾前往幽州前线。李嗣源负责军事指挥，卢汝弼可以与辽国方面协调沟通，必要的时候进行谈判。

戎马倥偬之余，皇上也要享受一下吧。所以，德妃也奉旨随驾而去。

这样，洛阳附近能够调集的军队加起来凑够了五万人，浩浩荡荡，全军迅速北上。

北上途中，得到了南下的那支义昌军的军情。

义昌军的节度使，就是当初举郓州投降新唐的卢顺密，八百里加急军情传来之后，卢顺密当即命令兵工厂打造了五万只铁蒺藜，但是为了迷惑辽军，卢顺密将铁蒺藜全部扔进泥水里，使之呈土灰色，然后撒在辽军南下的道路上。至于路旁的农田里，卢顺密也下令挖凿了数不清的陷马坑，深一两尺，阔四寸许，让辽军的战马根本无法疾驰而过。

同时也挖深了护城河，准备了檑木滚石和火油，可以说辽军即使来到州城之下，也难以一鼓击破。

卢顺密的小动作是很有效的，辽军进入义昌军境内之后，马上变成了蜗牛的速度，一天下来才推进了二十里路。

耶律璟大为光火，却无可奈何。路上到处都是铁蒺藜，只好派人前去捡拾，很快就堆成了一个个铁蒺藜堆。

看着这些铁疙瘩，耶律璟哭笑不得，只能对剌葛说：“南蛮的铁，不要钱吗？”

剌葛一张脸都是阴沉沉的。

“他们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迟滞我军南下。我无法理解的是，义昌军怎么得知了我们的军事行动？”

耶律璟脸色一变：“难道，他们在大辽，有奸细？”

剌葛的脸上也很难看。

在朱梁存在的时代，剌葛就一直是朱梁的卧底，所以对“奸细”这个词，他非常敏感。

尽管这一切，耶律璟都不可能知道。

剌葛想了想：“耶律苏！他不是一直在与新唐做榷场吗？或许，被新唐迷惑了？”

耶律璟摇摇头：“可是，耶律苏也没有参加南征啊。据我所知，他一直都在中京呢。”

剌葛实在想不明白，李唐究竟招降了哪个契丹贵族？

他们当然不知道，更无法想象李存勖的“圣人之器”。

连听都没听说过。

现在辽阔的战场上，只有手握VR眼镜的李存勖，才是把握战场全局的人。

通过VR眼镜的观察，他已经看见，史建瑭所部进展神速，居然已经赶到了兖州，离德州已经很近了。而同时的辽军耶律璟所部，离沧州还很远。

当然，他自己的五万大军离沧州更远，他才到了相州。

李存勖把李嗣源召来。

“源兄，看起来，沧州是要面临一场恶战了。”

李嗣源只有宽慰皇帝。

“圣人，咱们的动作，已经非常神速了。毕竟，契丹人这一手避实击虚，真的非常诡异。”

郭崇韬疑惑地问：“圣人，是不是剌葛出的鬼点子？毕竟，他才去了辽军大营不久，辽军就给我们来了这么一手。”

李存勖点点头：“朕已经看见了，他的确是在南下的辽军中。但好像不是主帅，另一个契丹贵族是主帅。”

李存勖没有见过耶律璟，说不出耶律璟的名字。

李嗣源不关心谁是南下辽军的主帅，他提出了一个建议：“圣人，是否让康福所部，对辽中京发动猛攻？”

围魏救赵，这也是一个常见的套路。

李存勖紧蹙眉头：“康福表现不错，已经在猛攻辽国中京了。但是辽国皇帝居然死不撤军，而辽中京的防守也非常稳固，朕看了康福他们的攻城战，虽然有臼炮助阵，但是辽军悍不畏死，随炸随修。”

李嗣源也头大了：“若是中京不能克服，那么康福这支大军，就无法南下来对付偷袭沧州的契丹兵了。”

李存勖点点头：“看现在的情况，只能要卢顺密务必死守沧州。只是，矿山却是在城外，若是契丹人攻取矿山，恐怕卢顺密无法支援。”

郭崇韬回答：“圣人，他打下矿山，又不能将矿山搬走。最多破坏一些厂房，是否让那些工匠，先撤离矿区？”

李存勖同意了：“嗯，拟旨，让工匠先撤往德州。朕看史建瑭来的甚快，估计德州不会被契丹攻打。”

两个张公公都不能离宫，只有礼部的校书郎来抄写圣旨了。

李存勖想来想去，只有安重诲这支人马了。可是安重诲面对的是辽军主力，几十万人在幽州城外，安重诲能够守住幽州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可能支援义昌军？

这道旨意真不能下。

朕可不是昏君。

刘知远攻克了天福城，纵兵掳掠，这些情况，李存勖也通过圣人之器看见了。但是刘知远的陆战队兵力太少，全部加起来不足万人，再给他下新任务，也是为难他了。

海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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