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名字叫做季念希，乳名叫念念，今年已经三岁了，生得粉雕玉琢，是全家人的宝贝。

  “嫂嫂……念念要嫂嫂抱！”

  小姑娘不满地在哥哥怀里蹬着小短腿，一双紫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向陆北依，萌得人心都化了。

  “这鬼灵精的丫头，这会儿倒是能认出来了，就是想气我。”

  季怀幽有些好笑地揪了揪她扎着红绳的小辫子，陆北依也笑了起来，把小姑娘从他怀里抱了过来，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眼底满含温柔。

  “方太医刚才说的既然是受孕不易，那便是并非药石无医对吗？”

  方太医：“确实如此，只是所需时间会有些久。”

  “有多久？”

  老者思索片刻，给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区间：“以老夫之能，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

  “好”，陆北依神色如常地点点头，朝对方微微一笑，“那就，开药吧。”

  一旁的季怀幽点头表示赞同，掩在广袖下的手掌与女子紧紧相扣。

  吃药调理主要是为了身体康健，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能生和不想生是两码事。

  入夜。

  情事过后，一条汗津津的光洁手臂挑开层层叠叠的红帐，丝丝凉意趁虚而入，也泄露了帐内的撩人春色。

  女子慵懒地趴在男子怀中，双眸半阖，眉眼间有着尚未褪去的春情，锦被没盖住的肩背上遍布伤痕，而现在那些狰狞的伤痕上竟是绽开了朵朵艳丽的红梅，美得不可方物。

  “困了？”

  季怀幽的声音低沉沙哑，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她汗湿的鬓角，轻轻揉着那红玉般的耳尖。

  女子闭着眼睛哼笑一声，“嗯……到底是年纪大了，禁不得折腾。”

  “你少来，现在不是你把我往死里折腾的时候了？”

  “……”

  陆北依闭着眼睛装死，假装没听到某人的控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季怀幽的神情又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捧起陆北依的脸，有些不安地问道：“媳妇儿，你是不是很想要一个孩子？”

  “嗯？”

  女子睁开双眸，里面盈满了潋滟春情，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撩人的沙哑。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陛下登基大典在即，在内，朝中各方势力交错，玄帝党羽尚未肃清，在外，翰沙部的推选出了新的大汗，之前签订的议和协议或许已成为一张废纸……这内忧外患的，咱们哪还有精力想孩子的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捉起他的手把玩，粗糙的指腹认真拂过每一根如玉的指骨，分外爱不释手。

  季怀幽摇了摇头，脸颊有些发红，小声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陆北依有些疑惑，仰着头凑近了些，唇瓣嫣红：“不是这个是什么？”

  真稀奇，都是老夫老妻了，说个生孩子的话题怎么还脸红呢？

  “是……我说的是，刚刚咱们，最后的时候……媳妇儿你为什么一定要，要我留在里面？”

  “……”

  “……”

  这一刻，陆北依感觉抱着自己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刷红的木头桩子，她跟这木头桩子大眼瞪小眼，脸色几番变化，最后维持着一个要笑不笑的诡异表情，贴在他耳廓低声说了几个字。

  “自然是因为……爽啊。”

  “这……这算什么荒唐理由？”

  “怎么就荒唐了？你敢说刚刚不爽吗夫君？”

  某人耍流氓的手段，季怀幽再有十年都赶不上。

  他被逗急了，终于忍无可忍，从地上拣起一件单衣披在身上，然后把某人用被子裹住，二话不说拦腰抱起，朝着屏风后的浴桶走去。

  陆北依的紧贴着青年温暖的胸膛，抿着唇角笑得很好看，在他耳旁低声笑道：“夫君……你确定今晚要一直硬着？”

  “我不是……它一会儿就好……”

  眼见着那如玉的脖颈再次染上薄红，她才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脾气。”

  “……”

  她只觉得抱着自己的人顿住脚步，紧接着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头顶炸响，“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哗！”

  重物入水的同时水花四溅。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看着男子逃一样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

  春三月，新帝正式登基，改元“新陵”。

  新陵元年，内阁首辅卢牧斋请辞还乡，帝准其奏，赐黄金百两，良田百顷。

  萧广陵以玄帝之名葬于雍州鹿亭，不起陵墓，不封不树，其幕僚故吏，宽宥死罪，酌情起用。

  “三哥不愿入太庙，朕就不勉强他了，若雍州百姓有人为他起庙立碑，只要告诉朕即可，无需阻拦。”

  “臣等明白。”

  说着话的时候，年轻的帝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抬起头看了过来，问道：“陆将军，叶大将军他们可是今日回青州？”

  “是的陛下，臣打算一会儿出了宫，去送送他们。”

  陆北依说道。

  新帝略一思索，随后站了起来，“朕和你一起去，正好，朕有东西要转交给大将军。”

  城门前停着一辆外观朴素的马车，里面的人似乎觉得有些闷，于是撩开了车窗上的珠帘，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苍白面容，眉眼的轮廓十分漂亮，只是有着岁月刻痕。

  陆北依好奇地朝那个方向看了好几眼，“师父，孙公公也和你们一起走吗？”

  叶凭楼幽幽叹气：“是啊，之前不小心答应下来的，你师父都这把年纪了，也不好意思出尔反尔，只能认栽了。”

  瞧您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哪里有半点栽了的不忿？

  陆北依百思不得其解，其余众人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只有年轻的帝王会心一笑，似乎知道些什么。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锦盒递给对面的老者，温声解释道。

  “这是朕在先帝寝宫中找到的，里面的东西有些陈旧，想来是很久之前就做好了，只是没找到送出去的机会……希望现在还不算太晚。”

  “是先帝的遗物？”

  叶凭楼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两只宽厚的手掌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才接过那只锦盒。

  锦盒打开又合上，不过几秒钟的事，却令他红了眼眶。

  “老臣多谢陛下。于老臣来说，此物出现的时机再没有比今时今日更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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