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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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衙门后院没有像往常一样天一擦黑就点亮灯笼,一路上有些看不清,聂欢小心翼翼地进去,不禁有些奇怪,难道宋羽还没睡醒?!
不禁腹诽邓黠,都说了不要下手狠了!可那该死的邓黠定是没听!
“宋羽,宋羽?”没有回应,聂欢借着零星的星光,推开了卧室的门,依旧一片漆黑。
待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黑,聂欢小步靠近桌子,将沉香酒放在了桌子上,摸索着走近床边。
“宋羽,宋羽?醒醒,天黑了起来吃点东西吧,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是邓黠……”聂欢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点燃旁边的灯盏。
室内在亮黄色的光线下轮廓变得清晰起来,聂欢看见了床上的宋羽依旧睡着,没有半点清醒过来的意思。
聂欢心里不禁又开始暗暗咒骂起邓黠来。
“宋羽?醒醒,起来了,你都睡了一天了,宋羽?”聂欢坐到床沿上,借着光线看着床上的宋羽。宋羽还是静静的躺着,身上盖着的被子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动。
宋羽的安静让聂欢渐渐的不安起来,尤其是苍白的脸色,看着就没有一点血色。
聂欢抬手拍了拍宋羽脸颊,宋羽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宋羽?你别吓我!”聂欢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宋羽!宋羽?!宋羽你醒醒!醒醒!”聂欢用力摇晃床上的人,半晌仍是没有一点动静,回应他的只有满屋子的寂静。
一种极为强烈的不好预感海浪般席卷而来,聂欢伸手到宋羽鼻子下微微一探,片刻后聂欢不敢置信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呼吸,宋羽的呼吸,没了……
聂欢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再次伸出手指探到宋羽的鼻下,这次聂欢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宋羽,真的死了。
事情不真实的像是在做梦,聂欢用力拍拍自己的脸,试图叫醒还在做梦的自己,一阵疼痛麻木在证明着什么,聂欢不肯相信的事实。
聂欢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床上的宋羽,不细看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般。
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事情。
就这样没了?
聂欢曾想过很多种离别的场景,可千万种方式都是自己先离开,而不是眼下这样,看着自己的兄弟,家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一个人默默面对死亡……
聂欢看着宋羽死寂的脸,拉起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一颗接着一颗,连成线,砸在床上阴湿成片。
怎么能,怎么会,就这样了?!
聂欢脑海里不断出现宋羽一个人躺在床上渐渐没了呼吸心跳,失了体温,最后僵硬的直到自己从外面回来,想到这些聂欢的心就生生的拧到了一起,揪到了一块儿,疼的受不了。
是啊,宋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
自己他妈的和杀掉宋羽的凶手正在外面吃喝玩乐,钓鱼烤火,甚至是为了还勇猛的跳湖救人!
而自己狼狈不堪竭尽全力救下的人却在出发前就对自己的好兄弟亲近的家人下了杀手……
聂欢那一整夜都没有离开过床边,他就那么依依不舍的握着搓着宋羽已经冰冷渐渐僵硬的手,小心翼翼的仿佛只要自己不放手,宋羽就不会离开自己,他只是累了睡着了……
直到,邓黠拎着一个熟悉的食盒,里面没猜错的话装的仍是五芳斋的新鲜糕点。
“聂欢!聂欢,五芳斋又出就新的糕点,你快来尝尝!快来……咦,怎么灯盏还亮……”邓黠手里拎着食盒,大步流星的迈进衙门后院,院门没关,就连屋门也开着的,再往里看即使已经天亮了桌上的灯盏也依然燃着……
房间里到处弥漫着死寂,压抑,让人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邓黠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便看见了更加令人窒息的一幕。
只见聂欢泪眼婆娑,手还紧紧握着床上宋羽的手……
床上的宋羽还在躺着,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那么任凭聂欢紧紧的握着同样没有血色的不像是活人的手。
“聂欢?发生什么事了!……你”邓黠话还没说完,就见聂欢一直盯着床上的眼向上一抬,连带着悲伤的侧脸都变了变脸色。
聂欢并不去看邓黠一眼,只是小心仔细的把宋羽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边,才趔趄着起身。
走向邓黠的时候聂欢甚至身体不舒服的摇晃了一下,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头栽倒在地。
“聂欢!怎么回事?你还好吗?!”邓黠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对聂欢,此时此刻,聂欢看起来就像是一尊琉璃瓷器,只要一个不小心,或是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
“你来了。”嗓子沙哑干涩。
聂欢的状态让邓黠不禁暗暗忧心,看起来很疲惫,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好像一夜之间就苍老了许多。
难道是一宿没睡?
“你还好吗?……怎么回事?宋羽他……”邓黠有预感,这事儿多半还和自己有关。
“昨日为什么要打晕宋羽,”聂欢哑着嗓子低低的问。
“我,我是见……”邓黠还没开始解释,聂欢便又没什么感情的问。
“为什么要带着我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聂欢问到后面终于肯抬眼看向邓黠,视线相交的那一刻,邓黠的心都碎了。
此时的聂欢仿佛早已经被什么东西摧毁了精神,而能还站在邓黠面前和邓黠说话质问些邓黠的人,也不过完全是被怨念支配的躯体……
那么,那份怨念是因为昨日我带着他出去了吗?因为他被自己带走而错过了与宋羽最后的告别时刻都错过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宋羽?!!为!什!么?!”聂欢咬着牙颤抖着的最后一问近乎愤怒,眼神也毫不避讳,只是那么遥远冰冷的看着邓黠,就像是在说两人从此已是陌路人,自此再无瓜葛。
邓黠感觉聂欢突然就好像和聂欢之间又隔了好远好远的距离,可他明明就近在眼前距离咫尺。
“什么?什么叫我杀了宋羽?宋羽他......我昨天明明只是将他砍晕了而已。我怎么会杀他?!你在胡说什么呢?”邓黠不禁被聂欢的指控感到荒谬,今天的聂欢实在是不正常的离谱!
邓黠说着几经几步来到床边,一把欲拉起一直躺在那里的宋羽,只是才一用力,源于尸体的僵硬便让邓黠明白了什么,抬手去探鼻息,等许多手不禁一顿。
死了?!
怎么会?!
很明显,邓黠也被这眼前的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措手不及。
昨日里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和自己斗嘴的人,如今就那么僵硬的躺在那,一动不动,再没了生气。
可自己昨天只是用了一半的力道。虽说会昏睡的久一点,也不至于就死了啊!
邓黠还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就听聂欢在身后不温不火的讽刺声。
“人都已经躺在那里没了气息,你还要装模做样到什么时候?”
“我,聂欢你听我说,宋羽......这真的不关 我的事!真的不是我做到!我怎么会杀宋羽呢?!我真的只是把他打晕了而已!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杀的宋羽!这是嫁祸!对!这绝对是有人故意要栽赃陷害我的!聂欢,你放心我......”邓黠焦急的解释着,诉说着,生怕此时若是不解释清楚自己便再没有机会了一般.......
“要我相信你?!”
“......”
聂欢的冷漠让邓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聂欢让人陌生的害怕。
“那你告诉我!是谁要陷害你?为何要杀一个无关的宋羽陷害你?又为何要陷害你?还有......若真如你所说只是打晕,那为何宋羽到现在还不醒?!”聂欢的最后一个问题问的声音颤抖,很明显他无法接受宋羽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
“宋羽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外伤,只有我们......我和你离开前你的那一记手刀痕迹。你要我相信你,你说!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聂欢看向邓黠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刀刀都招呼在邓黠的身上。
邓黠一时无话可说,听到聂欢在说到“我们两个字的时候都要刻意停下来分开才肯继续说下去,邓黠就有种预感,聂欢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完全不同于往日里自己和宋羽吵嘴时有意无意的偏袒。
“聂欢,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邓黠没有证据,更没有办法证明此事并非自己所为,眼下自己能做到就是希望聂欢还能相信自己。
“邓黠,我就是太过于相信你了!才会任由你对宋羽下手,才会扔下昏睡的宋羽一个人在这空旷的庭院里,才会......可笑的是宋羽一个人面对生死的时候我居然还在外面和你逛街,游山玩水吃喝玩乐,钓鱼,甚至......甚至......甚至跳下湖中去救你!”说到这,聂欢突然抬眼狠狠的盯着邓黠。
“......”
"我就不该救你!我就不该救你!!就不该救你的......呜呜......”聂欢终于歇斯底里的流出了眼泪,仿佛流出的不只是眼泪,还有一些努力在一点一点将眼前的聂欢拉出邓黠生命中的东西,邓黠有些慌,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邓黠没有经验无从下手,束手无策。
渐渐的聂欢摇晃着的身躯终于再坚持不住,一个踉跄跌坐在地,颤抖着身体发出了声音呜呜的哭声,这样悲伤的聂欢邓黠陌生而心疼,呼吸都跟着疼。
“聂欢,你......”
“别碰我!”
邓黠弯腰想扶起聂欢, 却被聂欢厉声喝止了。
“好,好,我不碰你,你先起来,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杀害宋羽的凶手,不会让宋羽就这样白白死掉好吗?你先从地上起来。”邓黠看不得聂欢坐在冰冷的地上,再次试图劝说聂欢起来。
可聂欢仿佛没听到一般,就那么泪流满面的直直的看着邓黠,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次他选择放任邓黠靠近自己一点一点伸出靠近自己的手,聂欢看看邓黠停在自己眼前的手掌,宽厚有力。
一切像极了当初那个与他初次相遇的夜里,一个本来就是来杀人的邓黠就那么轻巧的用三万两黄金收买了,然后一点一点博得自己对他的信任,最后终于在几乎对他不设防的情况下痛下杀手,这才是他一直追随自己的真正目的吧!
可惜,愚钝如此的自己到宋羽被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害了竟然都不知道,而自己还竟与他在在面......
越想越气愤,聂欢颤抖着身体轻摇着头,自己不能就这样放任邓黠这个杀人凶手在这里逍遥,就算是报官,邓黠只要推说与自己一直在一起就没有了杀人时间,届时就算有杀人动机也不能耐他如何,况且,宋羽的仇又怎能忍到那个时候,还要假手于人?!
聂欢眼眉一皱,就在邓黠伸手等待拉自己起身时,聂欢作势伸手拉住邓黠的那只手,另外一只手则拔下头上的发簪,一把就狠狠的向邓黠的脖子用力扎了下去。
邓黠是习武之人,防御是本能,在发簪扎进血肉的关键瞬间一个侧转躲过了发簪的致命一击。
只是拉住聂欢的手没有松开,下一刻邓黠和聂欢两个人便滚倒在地。
然后,聂欢就发现自己压在躺倒在地的邓黠身上,身体被邓黠双手护着,没受什么伤,而邓黠却微皱眉头。
很快,聂欢就发现自己另一只手握着的发簪已经没入邓黠胸口大半.,一阵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聂欢怔怔的看着慢慢溢出的鲜红,眉头一颤。聂欢想推开邓黠的双臂,却没成功。
"......"
"......"
两人相对无言。
“这就是你为宋羽报仇的方式?!”邓黠松开了环住聂欢的手,胸口一阵刺痛。
“......你走吧,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否则......“语气里满是失落自责,还有对宋羽的深深愧疚。
聂欢不知道如果再见面,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邓黠看着扎入胸口的发簪,真是有够讽刺的,这发簪一天内,既救了自己眼下又想要杀了自己......
聂欢的认定了自己就是杀害宋羽的凶手,邓黠百口莫辩。除了离开,邓黠想不到自己眼下还能做什么,扶着伤口,邓黠慢慢转过身,落寞的走出了衙门后院。
到了衙门门口,衙役见邓黠满身是血,不禁错愕,一个上前查看,邓黠摇摇头,小声的说了什么,另一个衙役立刻跑向衙门后院,身边的衙役不明情况,却也随后听从了邓黠的吩咐跑向了城里的一处客栈,给住在那里的梁成山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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