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母，孙儿来了。”

  傅九霄原本推脱生病不想来，可见太后身边的侍女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无可奈何，便不情不愿地来了。

  只是傅九霄与太后关系很好，此刻见到太后，倒也故意先将心事放一放。

  “你苦着张脸给谁看？！”

  太后出声训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孙儿失礼了，只是孙儿心中实在苦闷，还是被王祖母看出来了。”

  傅九霄的声音也闷闷的。

  其实傅九霄从小学习王宫礼仪，就算是心情不佳，也绝对不会表现在外，让人看出来。

  只是太后太过了解傅九霄罢了，实在不是傅九霄摆脸色。

  “苦闷，你有什么苦闷的？”

  太后闻言，哼了一声。

  “顶着初春的大雨和泥泞，云昭明带着十万大军，半月往返于王城与西戎，还灭了西戎诸部。

  除了其中无法想象的艰苦，你可知她背负的压力？

  你心中苦闷？身为太子，你可能去西戎打仗？”

  太后瞪了傅九霄一眼，继续说。

  “再说你大哥傅虔，十几岁就到那西戎戍边去了，可曾享受过几天大王子的尊崇？

  咱们玄天国再怎么积贫积弱，王城也是繁华兴盛之地！

  你心里苦闷？他们呢？！”

  太后声音并不大，更多的是苦口婆心。

  “王祖母，这些孙儿都知道。

  可孙儿宁愿去和那西戎兵打仗，也不想如此，孙儿真的是心里乱得很。”

  傅九霄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

  “荒唐！你那是要去和西戎兵打仗吗？

  你是既想要身为太子的尊崇，又想要云昭明的殊遇！

  你也不想想，景相容可以，炎国太子可以，何国王子可以，武安侯世子可以，你大哥傅虔也可以，怎么偏你这个玄天国太子不可以。

  你到底是尊贵在哪里？

  你若爱这个面子，又耍这个脾气给谁看？你以什么立场对云昭明发脾气？

  你一个无名无分的人，云昭明和景相容对你容忍了多少？

  凭着云家和景家，你以为将军府要看你一个太子的脸色吗？”

  太后简直被傅九霄气到了。

  “孙儿以为，和昭明的感情是真的，并不是用来平衡的筹码。”

  傅九霄似有所思，但又心有不甘，忍不住辩白道。

  “当然是真的，云昭明何须与你一个太子虚与委蛇。

  若不是真的，你今天连耍脾气的资格都没有！”

  太后怒极反笑。

  “可，孙儿毕竟是一国太子，将来还要做一国之君。

  孙儿怎能嫁给女子，还是做侧君……

  如此，百姓怕是会议论孙儿有损国愚。”

  傅九霄越说，声音越小。

  “你以为一国太子有什么了不起？

  你信不信，若是她云昭明愿意，九州大国小国的太子，都会争相穿上嫁衣，坐上轺车，千里迢迢也要进将军府的门。侧君，侍妾他们都愿意！”

  太后这回是真的被气笑了。

  傅九霄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心头那一块一直压着自己，一直让他苦闷的石头，终于被挪开了。

  是啊，玄天国纵使是老牌战国，云昭明想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云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别人看来，王室也许高贵，可是在财富与君权与人才都不缺的云家，王室还真的比不过。

  云家的历史，远比傅氏王朝的历史久远得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景宥这个大房允许傅九霄做云昭明的外室，怎么可能是看在他太子的身份？

  分明是云昭明对他傅九霄是有情义的！

  这样一想，傅九霄便释然了。

  是啊，他是可以嫁给云昭明做侧室的，原本云家就是玄天国的柱石，他为何不能依赖她呢？

  就为了男人那可怜的尊严吗？

  “多谢王祖母！孙儿想明白了！”

  傅九霄说着，就迅速地行了个礼，离开了太后寝宫，匆匆赶往将军府去了。

  “太子殿下，景大人派小人再次恭候多时了。”

  一靠近将军府，傅九霄便被景宥的人请去了。

  傅九霄认出那人是景宥的随从，便跟着进过去了。

  没有去将军府，而是进了斜对面的少师府。

  “殿下可想好了？”

  傅九霄一进门，景宥便开了口。

  今天景宥与太子在少师府见面，自然是以师徒身份。

  “少师大人，九霄想好了。”

  傅九霄定了定神，明白了景宥的用意，坚定地回道。

  “殿下以为昭明不娶你，是顾及你太子的面子？”

  景宥轻飘飘地问道。

  “这……难道还另有深意？还请少师大人指教。”

  傅九霄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殿下是王储，将来殿下的儿女也是王子王女。

  可若殿下入了将军府，殿下的儿女，便由昭明所出。

  将军府的男人，不事二女。”

  景宥将话挑明。

  “昭明的儿女，就是九霄的儿女。”

  傅九霄当下决定，不拘将来云昭明的孩子亲生父亲是何人，只要有能力，都可以成为太子。

  “殿下，这事儿，该和王上商量。”

  景宥提醒。

  “多谢少师大人提醒，九霄这就去找父王！”

  傅九霄说着，就要冲进王宫中去。

  却被景宥拦了下来。

  “殿下，不是现在。

  比起整个玄天国来，殿下的事情，没那么重要。”

  景宥冲着傅九霄颇有深意的微微摇头。

  “是。”

  傅九霄一屁股坐了下来。

  “少师大人，昭明她怎么样了？”

  傅九霄干脆在少师府休息下来，反正他也是要跟着景宥上课的。

  “殿下坐好，这是今日小朝会讨论的事情，您先看了。

  以后不可以使小性子，称病不参加国家大事的讨论。”

  景宥的眼神中暗含警告。

  “知道了，只是国事有父王还有丞相、廷尉，还有昭明，少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嘛！

  本宫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傅九霄见景宥脸色不善，连忙改口。

  “您是王储，以后就是国君，怎么能不参与国家大事讨论？

  殿下以后休要再说这等话来。”

  景宥仍旧是那副翩翩君子润如玉的样子，偏偏傅九霄最怕景宥这个样子了。

  傅九霄曾经以聪慧但顽劣在一众王子中出名，找了许多老师，偏偏同龄的景宥能治得住他，从此景宥才成了傅九霄亦师亦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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