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游吟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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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防军很快就赶到了,然后把仅存的杀手里的活口带下去审问。
在城主府大牢,一番专业的古法严刑拷打,那名仅存的杀手很快就交代了,原来这次刺杀的幕后金主竟是远在大陆一隅的阿提斯酋长,这位劳什子阿提斯酋长艾克斯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说是萨兰德酋长国的一位大贵族,任凭艾克斯想破脑袋也没整明白,自己是怎么招惹了这么个主。
后来还是马尼德的分析让艾克斯有了眉目,原来这位阿提斯酋长乃是萨兰德酋长国巴瑞耶城的城主,马尼德曾经行商去过那里,是个物产丰富的大绿洲,那里盛产矿盐、香料、椰枣、彩陶等制品。
其中最大的产业就是这矿盐,这种矿盐还有另一个称呼,就是享誉整个大陆贵族圈的玫瑰盐,其售价高达6、7枚银币每袋,据说这种盐口感细腻,味道醇厚,色泽呈现粉红色,很像粉红色玫瑰的那种颜色,故而得名玫瑰盐,据说还有医用疗效,不知道真的假的,让艾克斯感觉这位阿提斯酋长应该也是个营销高手。
很明显了,这是实打实的古代版《谁动了我的奶酪》,每袋4、5枚银币的雪盐对这位阿提斯酋长的玫瑰盐生意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所以他经过一番调查,搞清楚个中缘由后,才决定对艾克斯痛下杀手的。
关键一点让艾克斯生气的是,这位阿提斯酋长总共只用了200枚银币来收买这三个杀手,剩下100枚还是事成之后再付的,好歹咱也是个领民快过千的领主好吧,就这点赏金,打发叫花子呐!艾克斯为之气结。
还有就是那个作坊主普瑞斯,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出言提醒的,只不过艾克斯确实没有这方面的阅历,没有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这种事又不好乱说,毕竟身份差距在那摆着,艾克斯也不能过分苛责他,而且就凭他这察人的眼力劲儿,艾克斯决定以后要深交他这个朋友。
再后来,连出城巡视领地的城主克莱斯侯爵也闻讯快马赶了回来,本来这次艾克斯没想打扰克莱斯城主的,这位克莱斯侯爵德高望重,是斯瓦迪亚的闻老太师,也是斯瓦迪亚王国三侯爵中唯一一位还在掌权的侯爵,为王国牢牢控制着大陆的核心区域。
作为晚辈的艾克斯,没有什么事由的话,贸然去拜访的话很显失礼,现在没想到却因为这事不得不见上一面了。
这位克莱斯侯爵不仅德高望重,更是个通达的人,不管怎么说,艾克斯是在他的领地上被刺的,同为一国的贵族,这事可大可小,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而且据他所知,这位新晋的艾克斯伯爵,还是国王哈劳斯器重的人,所以他执意要宴请艾克斯和他的商队,不得已艾克斯只得盛情难却了。
晚上城主府宴会大厅,城主克莱斯侯爵为艾克斯举行了丰盛的宴会,同座的还有克莱斯侯爵的儿子戴尔威廉伯爵,以及商队的几个核心成员和今天出手相救的那两位,那个叫尼扎的说什么也要走,艾克斯使眼色让法提斯好不容易才把他留住。
其他的商队成员也被克莱斯侯爵安排进城主府的兵营吃饭休息,连同商队的货车和驮马也拉进城主府看护起来,可以说是面面俱到,安排的明明白白。
由于艾克斯有伤在身,只浅浅的应付了几口酒,就推说要去客房休息,这时那位尼扎却不合时宜的站起来拦住他道:
“大人,酒也喝了您也感谢过了,能不能放我就此离去?”
艾克斯叹了口气道:
“是本伯爵有失礼的地方吗?让兄弟这么想离我而去?”
“大人言重了,只是这次我从库吉特汗国赶来,乃是慕名前来拜访贵国有名的‘苏诺善人’,我对他心仪很久,觉得现在酒馆里传唱的那首《苏诺善人》粗陋不堪,不能宣扬他的美誉,我要亲自当面问询他的事迹,然后为他写上一首真正的《苏诺善人》,并将他的美名传扬整个大陆,所以不敢在此停留,请大人原谅则个。”
听了他的话众人哈哈大笑,克莱斯侯爵笑吟吟的对尼扎道:
“这位小友你是否知道你口中的‘苏诺善人’叫什么名字,所居何处?”
尼扎摇摇头道:
“我也是从同行那里听到善人的事迹,他也不知道善人叫甚名谁,只知道他在苏诺经商,身为一介商人,为了不相干的灾民,善人不惜倾尽所有,活人无数,想必苏诺城人人皆知善人的大名,我到苏诺城一打听便知。”
听了他的话克莱斯侯爵又是哈哈一阵大笑,然后对他道:
“何必如此辛苦去寻,你要找的‘苏诺善人’不就是这位艾克斯大人吗!还不快来拜见!”
众人随着克莱斯侯爵的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尼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大老远跑过来寻找的善人就在眼前,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这让喜欢追求诗歌意境的他一时竟然语塞。
“呃欧,呃欧。”两句后无意识的感慨后,尼扎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抚胸深深施了一礼道:
“请收下我真诚的敬意,艾克斯大人,您的善举值得每一个人尊敬!”
艾克斯忙上前一步扶起他,不好意思的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大人您错了,在这个黑暗的乱世,人人都只为了自己,强者以奴役弱者为荣,恶人以欺辱善人为乐,当权者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发动战争,生灵涂炭,贫弱者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全家惨死于野外荒郊。
我曾经仰天大吼,问这苍天何以至此,苍天无语,给我看见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在这之前我已彻底失望,心灰意冷,于是我背着心爱的冬不拉,流浪于各国,寄情于山水之间,忘情于男欢女爱,一直这样漫无目的流浪着,只期望着那一天,实在走不动了,能够死在一个无牵无挂的陌生地方。
我在听说大人在苏诺的善举后,起初还不以为意,以为又是那个沽名钓誉的人在愚弄世人,直到我听说大人在战争结束后又接着施粥半月有余,还在最后一天把剩下的余粮平分给所有灾民,只为让他们能够活着回到家乡,才相信大人这是真正的善举。
大人,您可能不知道,您的善举就如这黑夜里的一盏灯,给这黑暗的乱世带来一丝光明,虽然您可能觉得只是做了件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是这件事的意义于这漆黑的世道来说,就是一盏能够指路的明灯,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们能够看得见的,为数不多的光明。
所以我才专程赶过来找您,我要将您的事迹写成真正的《苏诺善人》这首诗歌,并将它在这个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里传颂,哪怕这首诗歌只能带给人们一丝生的希望或是一丝心中的温暖,我亦不虚此行了。”
一席慷慨激昂的话,直说的在场所有众人内心激荡,有人甚至热泪盈眶。
艾克斯眼睛湿润的看着眼前这位叫尼扎的游吟诗人,他知道这是位天生的善人,有人说人性本恶,不可否认,人本就是高等的动物,只不过有人遵从本性,有人追逐光明罢了。
历史上有很多这样天生的善人,一如女娲,一如普罗米修斯,一如耶稣,一如释迦摩尼,一如先秦诸子,一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先贤,一如满门忠烈,血脉几乎尽失的教员,一如单手擎起炸药包,以血肉之躯去堵机枪眼,受烈火焚身而岿然不动的革命先烈。
他们或光耀千秋,或籍籍无名,或经天纬地,或普普通通,都用生命践行着心中的善,用心中这份善推动着历史沉重的车轮,一步一步缓慢前行。
他们又如历史天空上的繁星,在漫漫长夜的海洋里引领着人们,从原始的野蛮蒙昧一点一点航向现代的繁荣文明。
眼前这位就是天生的善人,不,从某些方面讲他是位圣人,虽然后世这样的人很多,但在这个时代,在艾克斯的眼里,他就像暗室中的明珠般耀眼,这让艾克斯怎么忍心将他错过,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对他道:
“你难道不能追随我,我们一起为这乱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吗?”
艾克斯的话让尼扎一时愣住了,他睁睁的看着艾克斯,片刻后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似得,只听“苍啷”一声,他猛地拔出自己的弯刀架到了艾克斯的肩膀上。
“住手!”“尔敢!”“我和你拼了!”
法提斯、班达克几人纷纷怒吼!暴起欲扑将过来,却被艾克斯摆手制止住,即使他是刺客,能说出刚才这番感人至深的话,就是死在他手里艾克斯认为也值了。
只见尼扎丝毫不惧身后噌噌的拔剑声,高傲的扬起头颅道:
“阁下能够一直践行你心中的善吗?如果有一天,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将灾祸带给世间的人民怎么办?”
听了他的话,艾克斯想了想,摇摇头道:
“我不能保证一直践行心中的善,我是人不是神,但我可以保证尽量不变初心的去践行心中的善,如果有一天,我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为祸世间,就请你用手中的弯刀割下我的头颅!”
听了他的话,尼扎愣住了,脸上的高傲逐渐不见了,变的非常激动,只见他收回弯刀插在面前的地上,单膝跪下道:
“请收下我做您的臣属吧,我将为您的事业贡献青春和生命,我的刀剑就是您的刀剑,您的仇敌就是我的仇敌,为正义,为苍生,为使命,跟随您的脚步,践行您的初衷!”
听了这话,班达克、法提斯、马尼德、德赛维以及给艾克斯缝合伤口的杰姆斯几人,纷纷来到了艾克斯的面前,将手中武器插在地上,单膝跪下跟着道:
“请收下我做您的臣属吧,我将为您的事业贡献青春和生命,我的刀剑就是您的刀剑,您的仇敌就是我的仇敌,为正义,为苍生,为使命,跟随您的脚步,践行您的初衷!”
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人,艾克斯难抑心中的激动,拔出自己的精锐弯刀,正准备放在几人肩上,却被克莱斯侯爵大喝一声打断道:
“等等!人主当用宝剑,只有双刃的宝剑,一刃砍向敌人,一刃约束自己,才是人主应该用的武器,才可以用来行使庄严的受封仪式,各位请先行起来,我这里正好有一把宝剑,就赠予阁下,阁下还可以借用我这还算体面的大殿举行受封仪式,阁下以为如何?”
听了这话艾克斯哪能不允,就上前扶起众人,片刻后克莱斯侯爵从后殿拿出一把古朴的宝剑,只见他神情肃穆,竟双手托着,庄而重之的送到艾克斯面前,艾克斯忙双手接住。
这是一把宽刃双手剑,剑鞘是很普通的硬皮革做的,显得很陈旧,剑托、护手、握把都是普通的黄铜,上面斑驳不堪,一看就是把经历沧桑的宝剑,拉开宝剑还是把双血槽的宽刃剑,最宽处约有8cm,这是把重剑,现在少有人用这样的重剑了,剑的两面还歪歪扭扭的冲刻有字,一面是“以剑开疆”,一面是“勇卫吾土”。
当艾克斯把这八个字念出来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只有法提斯猛吸一口气,禁不住轻“哦”了一声,随即紧闭双唇,低头拼命掩饰。
全场只有克莱斯侯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法提斯,其他人都在专注的看着艾克斯手里的宝剑,也没太在意他这个小小的反应。
片刻后,在克莱斯侯爵和其子戴尔威廉伯爵分列两边的见证下,班达克、法提斯、马尼德、德赛维、尼扎、杰姆斯等几人,重新庄严的单膝跪在艾克斯面前一起宣誓道:
“我衷心认您为主,此生绝无二心,我将为您的事业贡献青春和生命,我的刀剑就是您的刀剑,您的仇敌就是我的仇敌,为正义,为苍生,为使命,跟随您的脚步,践行您的初衷!”
艾克斯待众人齐声宣誓完,站起来将宝剑竖立握在胸前,把‘以剑开疆’面朝外,朗声道:
“我艾克斯,以性命和荣誉起誓,我将永远保护你们的生命和家庭,我将永远守护你们的土地和财产,我将永远尊重你们的人格和尊严,我将永远维护你们的声誉,规劝你们的言行,践行你们的初衷,为正义,为苍生,为使命,我授予你们追随我的权力,以及你们的子子孙孙,直到永远!”
言毕,把宝剑一一放在这几位的左右两肩上,完成了整个受封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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