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两位公主姑姑在，瑚图里在外面跑马的时间都少了。

  温恪性子温柔，敦恪健谈，总是能把草原上的风光和趣事讲得引人入胜，让瑚图里特别兴奋。

  宜尔哈也很喜欢和姑姑们在一起，这都是她从来没经过的事情。

  “敦恪姑姑，草原太有趣了！我一直以为这里气候和水土不够好，但是风景实在美，而且可以肆无忌惮地跑马，没想到放牧也有这么多的乐趣！”

  看着瑚图里兴致勃勃的样子，温恪生怕她也想嫁过来，忙制止道：“敦恪说的小事，咱们在京城住久了的人，和这里水土可不一定适应，当年我嫁过来的时候足足病了半年才好。而且这里的奶茶点心，味道一直都比较重，也没有咱们宫里的精细。”

  瑚图里反驳道：“但是在宫里到处都是规矩。我们不能跟弘晏一样在上书房读书，也不能去校场，甚至不能随意出宫。在草原上就没这种规矩。”

  温恪苦笑：“瑚图里，听姑姑一句劝，草原不只有表面上的风光，还有人在他乡的孤寂，这里的人不会真心尊敬你，爱你，周围都是联合在一起等你倒台的陌生人，他们才是一路人，在这里生活要苦得多。”

  敦恪见姐姐将话说得如此直白，不由得面前神情一变：“姐姐！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你说这个做什么？”

  温恪摇摇头：“她们年纪不小了，咱们这个岁数的时候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嫔妃的眼色了。在宫里，纵使额娘位份低，我们也不受宠，但是好在有亲人在侧，万事都有底气。瑚图里和宜尔哈不同，你们有皇兄的疼宠，何必来这苦海里走过一遭。”

  温恪面上的那种疲惫和类似于绝望的情绪，让两个小女孩都不忍再看。

  她们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情感，只觉得心中酸楚难当。

  在草场的日子总是飞快，胤禛已经下旨第二日回京了。

  临行前，瑚图里独自一人去看望自己的马，这马是栗色的，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起来特别温顺可爱，但是瑚图里知道她的性子有些烈，和自己一样，知道让她撒开了欢，放开了跑，停都停不下来。

  “珍珠啊珍珠，等回宫了，我就骑不到你了，你也没办法像这样痛快地跑了。”

  瑚图里一边刷马，一边嘀咕着。

  在她看来，珍珠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自己。阿玛讲过，马是满人最好的伙伴，要用心对待他们。

  所以打小会骑马时，瑚图里就自己刷马，修马蹄了。

  陈知淮见到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

  瑚图里闻声转过头来，见到是他，就接着刷马了，反正二人也比较熟悉了，她说起话来也比较熟稔。

  “来看看我的马。”

  “公主亲自刷马吗？不然还是我来吧。”陈知淮看着就想上手帮忙。

  瑚图里连忙拒绝:“不用了，我做惯了的。”

  陈知淮见她刷马认真且熟练，可知她所言不虚，心里更惊讶了。先前就知道二公主没什么架子，为人有情有义，性子也和普通女孩不同，却不想居然也会亲自刷马，做这种粗活。

  满人尚武，所以皇子们训练骑射，但是也甚少有自己能打理马的，有些脏不说，还有一股浓厚的马味。

  瑚图里却好像一点也不嫌弃:“阿玛从小就让我们自己照顾马的，能亲手把它照顾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多有成就感！”

  “成就感？”陈知淮觉得公主说的新词听上去还挺有道理的。

  瑚图里点点头:“是啊，这是我额娘说的，做成一件事，心里很高兴，很自豪，这就是成就感。有时候这件事不一定有意义，也不一定正确，但能让自己有成就感，就值得去做。”

  陈知淮不由得赞道:“还是皇上皇后娘娘志存高远，非我辈庸人能及。”

  瑚图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话听起来很像在拍马屁啊！”

  陈知淮顿时面上难得一红，没敢再说话。

  过了一会，瑚图里将珍珠收拾得格外漂亮，她看起来也高兴极了，亲昵地拍了拍珍珠:“珍珠真棒！等日后有时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说罢，珍珠也打了个响鼻，贴了贴瑚图里的手，以示回应。

  “公主要回宫了，不开心吗？可是宫中生活不适应？”

  听着陈知淮的话，瑚图里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开心的？”

  “能感觉到。”

  瑚图里叹了口气:“先前在府里，总是自由的，阿玛虽然忙，但是几乎每日都回来考校我们的功课。我也能日日看望额娘。但是现在入了宫，总感觉距离变得远了，规矩也更多了，总是想着憋着一股气，不能给阿玛额娘丢人。”

  陈知淮眼里流露出疼惜的神色:“公主心有大志，非宫中可困。”

  转眼间，瑚图里又换了种思绪，她总不会让自己苦恼太久的，笑着说:“若是当公主还成天伤春悲秋的，让那些贫民百姓可怎么办？”

  “人生万事须自为，跬步江山即寥廓。”陈知淮右手指向远方的辽阔草原，“这天下，是大清子民的天下，也是公主一人的天下。”

  瑚图里心肠狠狠触动了，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看着晴空万里，蔚蓝澄澈的天空，感受着耳边清风的气息，耳边是刚才陈知淮那句“天下，也是公主的天下。”

  回了京城之后，就快年底了，胤禛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这阵子忙着设立军机处，急需用人，干脆又将鄂尔泰调了回来，还有自己的一些心腹大臣，天天泡在养心殿里。

  长华的动作很快，往南边去了一个月，这事就办妥了，只是曹家，李家的财产实在太多，还好多西珲这小子也跟着，帮了他不少忙。

  这次出行还多亏了多西珲，江南当地早就被这几家浸淫透了，若不是多西珲机灵，提前乔装打扮探寻了一番消息，此行还未必有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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