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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在这里休息，明日跟我回王宫。」

  牧蒙谢让的语气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在信里，和他讲的条件之一，就是今后好好和他过日子。

  但是我没有说要在王宫和他过日子，我真的不想住进王宫。

  一来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嫔妃，我不想过那种提心吊胆争宠的日子；

  二来住进王宫的话，不方便做我答应师父的事——广收徒弟，将他老人家的医术传承下去。

  我抬眼看他：「我想住在这里，成王府，像以前一样。」

  话音刚落，他立刻抓住我的肩，几乎吼出来：

  「住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呢？再烧一次家？然后逃出去和言镇生孩子？」

  他发火发得很突然，他大概是忘了，我本就是他掳来的。

  我地看着他愤怒的眼睛，柔声提醒：

  「我本就和言镇成了亲，是你硬要把我抢来的。」

  「而且我没有逃过。上一次是因为被前王后囚禁，后又被言镇的人救走，逃走不是我本意。」

  「这一次，我是在丰州被人迷晕带走的，也不是我本意。」

  他听着我的狡辩，继续质问：

  「既然逃跑不是你的本意，为什么不回来？哪怕是给我封信，让我知道你们都安好又能如何？」

  我累极了，不想再伪装：

  「因为我希望，你真的以为我死了。然后我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你好好做你的北凉王。」

  他不明白，问我：「为什么？康儿是我儿子，你也准备带他过你的小日子？」

  提到康儿，我不得不把自己害怕的事说出来：

  「你做北凉的王，那是你的人生。可是康儿呢？」

  「你比我更清楚，北凉的贵族们有多看不起大盛人。」

  「你现在大权在握，没有人敢说一句反对的话。但是等你年纪大了，他们会怎么对康儿，你想过吗？」

  「我不想让康儿卷进来，我只想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平平安安过一生。」

  「今后你势必姬妾成群，会有很多儿子。可康儿没有强大的母族撑腰。」

  「若是当初让你知道我们在哪儿，就算你会放过我，但势必会接康儿回来，等着他的只可能是一条又血腥又艰难的路。」

  63

  牧蒙谢让气笑了：

  「姬妾成群？很多儿子？你以为我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场战争有多惨烈你不清楚吗？你以为我想当这个王吗？当上北凉王不过是因为我不想死，也想早点结束战争！」

  「我是当上了大王，但是也落下一身伤，每逢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继续控诉：

  「我身上痛，心里更痛。我太想你了，每月来这里招魂，希望你能回来看看我。」

  「你明明可以让我知道你们还活着！」

  牧蒙谢让红了双眼，委屈极了。

  我不再想和他吵下去，却也希望他能明白我真正所求：

  「云姝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自己的丈夫，过行医采药的平凡日子。」

  他红着眼，不甘地问：「你的丈夫？」

  再争吵下去没有意义，我静静地说道：

  「可是天不随人愿。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理应回报你。我既已答应和你好好过日子，就不会再失言。」

  牧蒙谢让握紧我双肩，像是忍着扎心的痛苦:

  「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对我没有半点情义？」

  我回答不了，撇开脸不看他。

  他捏着我的下巴，让我正视他：「看着我！你对我也是有情的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

  他继续说：「是。我是从言镇手里抢了你。可明明小时候你答应过我，永远和我在一起的。那时候言镇是谁，你都不认识！」

  我诧异得紧，我什么时候说过「永远在一起」了？

  努力回想小时候在甜水巷的日子，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他终于放开了我的肩，走到窗户边的暖榻，坐下自嘲：

  「你定是不记得了。你不过是随便哄哄我而已。谁让我那时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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