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妃最近很愁。

  自从天武帝将大皇子幽禁之后，就再没翻过她的牌子。

  太后在世之时，她还能求着太后想办法。

  太后去世后，祥妃每日为自保都惴惴不安，一点救大皇子的办法都没有。

  她已经整整一年没见过大皇子了。

  祥妃暗中一直在为大皇子奔走，但众人都知道天武帝性格多疑，不喜外人置喙皇家之事。

  如今天武帝对大皇子的处置态度不明，若是他们擅自收了祥妃的好处，上前去找天武帝说情，反倒容易招惹天武帝不快。

  到时候大皇子没救出来，可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因此整整一年了，都没人敢帮大皇子出头。

  大皇子先前招募的那批幕僚想不出靠谱的主意，陆陆续续都跑了。

  被他暗中拉拢的大臣更是一个个都夹紧了尾巴做人，就怕被天武帝发现他们从前与大皇子往来过甚，被按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后全家被噶。

  祥妃母家都因此被天武帝不喜，家中顶梁柱因在太后葬礼上不够悲切，被天武帝大骂一通，贬官后外放出京。

  祥妃就成了惊弓之鸟，完全不敢再有任何大动作。

  她从前仗着太后这个大靠山，不屑与宫中其余妃嫔拉关系。

  如今太后没了，祥妃一个人在宫中孤立无援，存在跟极低。

  当然，也正是因为她现在足够低调，一直没让霍心兰捏住把柄，才让祥妃活到了现在。

  母子俩谈了很久，力求一针见血，直戳天武帝命门。

  看着儿子有条不紊地安排示意，与自己商量对策，甚至比之前更沉稳了几分，霍心兰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若是没有这四年的苦楚……

  想着想着，她赶紧把这个思绪掐断，不让自己再被过去所牵绊。

  妥善定下计划，霍心兰对傅司辰说：“这些事你就交给母妃来办吧，别操心了，好好养病。”

  傅司辰无奈一笑：“都养四年了，也是时候活动活动了。”

  他知道霍心兰是关心自己，没有坚持自己来办这件事。

  如今外人不知道他恢复，正是他在暗中筹谋的好时机。

  说完了自己的事，傅司辰想起另一件事：“母妃，妹妹她……”

  傅司辰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刚刚傅笙笙因误会自己仍旧痴傻而嚎啕大哭的时候，他听到了妹妹的另一道哭诉。

  可当时傅笙笙明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就没说话的余力。

  好半晌儿，傅司辰才想到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妹妹是不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霍心兰意外了一下，又很快了然：“你是不是听到笙笙在说什么‘灵力’，还说你差不多应该要恢复了？”

  傅司辰点头。

  霍心兰叹了口气，笑道：“那是笙笙的心声。”

  这件事算是在霍心兰的意料之内。

  她和傅锦年都能听到，天武帝也能听到傅笙笙夸他的部分，没道理傅司辰听不见。

  “具体是怎么回事，母妃也不清楚。但若没有笙笙的这些心声，我们一家四口就全完了。”

  霍心兰给傅司辰和自己各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缓缓讲起过往。

  “锦年有事没事就会跟你聊天，应该没说到这些，就由母妃来跟你说吧。”

  “母妃生下笙笙的那一天，她就差点被稳婆和张婕妤派来的赵嬷嬷害死……”

  霍心兰一五一十地讲起当时的事，至今想起这些都心有余悸。

  只差一点点，他们母子四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傅司辰的脸色随着她的讲述而逐渐变冷，又在想起妹妹的时候浮现起温柔之色。

  “多亏了妹妹。若是没有她，儿臣也无法恢复。有她是我们的福气。”

  ……

  霍心兰走出书房，吩咐人送傅司辰回屋，自己则扶着碧珠的手走回主殿。

  碧珠偷觑了眼屋内的傅司辰，她刚刚守在门口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傅司辰的声音。

  但声音很轻，碧珠一个字都听不清，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九殿下人还糊涂着呢，就刚刚迸出了一句话，怎么可能和娘娘对答如流？

  碧珠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霍心兰问：“扫院子的小邱最近都在做什么？”

  小邱是霍心兰复宠后由内务府那边新送来的小太监，平时附近在院中洒扫，没有机会到霍心兰跟前。

  霍心兰问起他，碧珠便知道多半要出事，小声道：“还是和先前一样，一个劲地讨好周公公和我们，想我们跟您求情，调来您身边服侍。”

  霍心兰笑了一下：“他倒是挺有上进心。”

  碧珠扫了眼周围，确定四下没有外人，才小声说：“多半是祥妃在背后指使，想来您跟前服侍后，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内务府送来的这批新人，霍心兰让周培和碧珠暗中调查过，已经把这些人的背景摸得七七八八。

  宫中有权有势的几个主子都借着此事往霍心兰身边塞了眼线，这个小邱便是其中之一。

  他当初是太后派来的，太后和祥妃是一伙的，太后去世后，祥妃便暗中收拢小邱为己用，一直让他暗中监视霍心兰。

  周培曾提议把这人除掉，但霍心兰因为大皇子一事一直留着他，总觉得这人能派上用处。

  这颗棋子既然摆到明面上，那谁是执棋之人还不一定呢。

  留着小邱，随时都有防备，总比赶走他后，再让祥妃收买新人的好。

  如今终于用上了这颗棋子。

  霍心兰低声吩咐碧珠：“你想办法抖露点消息给他，比如说司辰恢复，陛下大喜。只是怕他的病会复发，暂时没有公布他恢复一事。”

  碧珠一惊：“殿下真的恢复了吗？”

  霍心兰笑而不语。

  碧珠懂了：“奴婢会把这个消息说的真真假假，让祥妃娘娘惶惶不可终日。”

  霍心兰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皇子如今死撑着不承认他暗害傅司辰，除了死鸭子嘴硬，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天武帝先前想立太子之时，大皇子呼声最高。

  天武帝自己非嫡非长，册立储君自然会选贤德兼备之人。

  大皇子办事能力确实不错，是几个皇子里最靠谱的人。

  ——仅限于傅司辰痴傻期间。

  若是傅司辰恢复，这储君之位花落谁家不好说，大皇子势必有所动作。

  到时候霍心兰这边可操作空间就大了。

  而把消息说得模棱两可，更能让祥妃不安，更有助于她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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