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之前就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玛耶是以发展的必然性来作为解释和说明。

  造成发展必然性的原因除了理念的分歧和各种其他因素外，还有一条就是统御力的强弱。

  既然血族的力量全都来自于这座奇异的建筑，而且在之前只有玛耶有力量的控制权，那么她完全有足够的控制力来约束那些家伙，让他们不去依照传说的形象去演变。

  最差，也能让本族不被他们欺负……

  提问的方式或许有些分歧，但玛耶还是能领会意思。

  她叹了口气，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我说了可能你会觉得我有些圣母，但所有的血族都算是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的右手给你一个嘴巴，那你会剁了你的右手吗？”

  玛耶这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现在血族发展成这样，完全是她这颗“大脑”的统领能力不行。

  话已至此，杜兰便不再多延伸相关的话题。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玛耶对族群分裂的事实的伤心，更能捕捉到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点对自己能力不足的痛恨。

  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聊下去，别说把天聊死，人都给你聊自闭。

  “看样子，样本研究是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嗯，”玛耶点了点头，她似乎是在感谢杜兰主动转移话题，整个人都凑了上来，“不过已经得到了不少你应该会需要到的信息。”

  说着，两人以刚才的那种感官模糊的状态回到了六六六号宿舍。

  资料已经被放在了茶几上，杜兰想了想还是先去做了晚饭。

  今天的到了信息量不可谓不大，等下还要去分析剩下的资料，他需要用一件事来让自己的思绪和心态稍稍平稳下来。

  简单的三菜一汤，为了符合玛耶的口味，米饭都是老干妈炒的。

  ——毕竟自己刚才说了点让玛耶会不太舒服的话，她再怎么没心没肺，自己犯的错也得稍微补偿一下。

  趁着玛耶扒饭的功夫，他看起了那些资料。

  那些怪物的源头追溯到了公元前八世纪的神话时代，从公元前八世纪捋到现在，时不时的就会出现类似它们的记载，它们遍布世界各地，一些妖怪传闻里面都有它们混杂在其中的影子。

  如，卓柏卡布拉。

  相同的吸血特性令他们总是会与吸血鬼的事迹相关联，这种若有若无的关联让玛耶把它们作为了一个调查的分支。

  有关怪物的补充介绍就这么多，剩下的是那个小教团和“骸”这个神秘组织。

  小教团是一个从猎巫运动当中逐渐兴起的独立教派，和常规的教廷团体组织不同，他们信仰的是圣光，虽然诞生于猎巫运动，但并不像当时的教廷一样，将所有的敌对都打上异端和怪物的标签。

  即便是与某些在那个时期列为异端的团体接触时，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

  他们执行惩戒的只有那些真正伤害了秩序的单位，把目标精确在个体，而非整个族群。

  这种特性让杜兰非常的意外——毕竟，从那个时代就有明确的明辨是非能力的组织，真的不多见。

  有关那个教团的介绍就是这些了，杜兰吁了口气，拿起了另外一份资料。

  那些有关克里斯和魔法阵的分析报告。

  报告上显示，他畸变而成的怪物有着大量不属于地球的元素信息，简单来说，他的变异更像是变成了个“外星人”，这也是克里斯那个形态至今很难完整还原的主要阻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至于那个魔法阵，通过所有结构的对比，可以确定那玩意儿是个传送门。

  传送门的开启需要充足的能源，那些分立在魔法阵每一个节点的刑具雕塑，不出意外就是将超凡者的生命与力量提取出来并转化成能源的器皿。

  正如克里斯说的那样，他要让他信奉的主“降临”——从另一个空间通过传送门来到地球。

  资料读完，玛耶也吃完了饭。

  当然，她其实早就吃完了，只是一直蹲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杜兰。

  不出声、也没闹腾的打扰他。

  见杜兰放下资料，玛耶这才开口：“哟？不皱眉头了，看来你神奇的小脑壳应该是捋顺了关系了吧。”

  “只是个猜测而已，具体的还是要去现场调查一番。”

  “用我陪你去呗？”

  玛耶爬到了沙发背上，她用脚趾轻轻戳着杜兰。她并没有出门的意思，不过如果杜兰点头，她大概率会跟着去。

  毕竟她用脚戳出了一串摩斯密码：我很闲哦！

  “不用，”杜兰起身打算去准备出门用的东西，“遇上麻烦我能跑，跑不了反正喊一嗓子妈你就到了。”

  “好呗，不过我建议你这次还是谨慎一些，”玛耶飘起来跟在了杜兰的身后，她的后腰位置长出来的两只小翅膀为她提供着摇摇欲坠的升力，“有关骸这个组织我们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尤其是他们背后的那个‘主’，以及他们拥有着不同于地球的元素构成。”

  玛耶捏住了杜兰的肩膀，扳着他强行转向走向盥洗室。

  “不过既然你都改口喊我妈了，那你是不是得在当游子之前孝顺本宫一下。”

  她追过来的时候杜兰就知道她没憋好屁。

  他不是那种会主动吃亏的人，所以自然而然的提出了交换条件。

  “行，但我都这么降低辈分了，那你是不是也得给我把之前的压岁钱全都补回来？我也不多要，第一次行动的二倍。”

  “……这还不多！？你上次带了五十万！镑！”

  “你就说你给不给吧。”

  瞥了眼要让杜兰干的活，玛耶咬着牙给杜兰的肩膀捏出了噼啪脆响。

  “……给！老娘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是个财迷！”

  不是杜兰财迷，而是现在不列颠货币太膨胀，不少东西要在本地置办，自然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

  玛耶这么肉疼暂且不能确定是她葛朗台还是血族经营不善，但杜兰清楚的是玛耶让他孝顺的体现方式价值肯定没有一百万镑。

  ——洗堆积起来的换洗衣物。

  这玩意儿请个家政撑死了也就一百万的三分之二，一百。

  然而尴尬的还在后面。

  他洗着洗着就发现衣物的款式愈发的不对劲，尤其是那些带着蕾丝边或者三根绳和一块布缝纫而成的东西。

  眼见着杜兰的脸色愈发的发沉，蹲在旁边的玛耶托着下巴，笑眯眯的道：“亲手摸原味的女士内衣裤尴尬害羞啦？”

  杜兰拎起一条内衣。

  “不至于，”他抖了抖那件黑色，“我就是在纳闷这个型号你得垫多少胸垫。”

  玛耶当时就对着杜兰来了一jio。

  重新开始洗衣服，随着内衣裤洗的越来越多，他逐渐发现了一个令人惊悚无比的事实：玛耶的内里衣物就没有一件不是卖家会写“火辣诱惑”、“性感勾人”、“制服挑逗”等标题的款式，真的，哪怕是上半身的都没见过任何正常向的型号。

  “……你就没有正常点的？”

  正坐在地上修脚的玛耶闻言顿时一愣：“……啊？这些不是挺正常的吗？”

  她随便勾起来一件扯在脸前。

  “人类不是有句俗话是女性的衣服除了对应环境的，都是布料越少越贵越好嘛，我好歹也是个族群领袖，至少穿衣上得符合对吸血鬼的认知是不是？——这么贵的衣服穿着，多显贵气啊。”

  “没听说过贵气是这么解释的！”杜兰也拿起来一条只有三根绳的，“谁家显雍容华贵用这玩意儿啊！？”

  “咱家啊，你不是废话，咱们就是吸血鬼。”

  嫌弃的白了眼杜兰，玛耶的态度立马转变。

  “不是……真的没人平常这么穿啊？这玩意不是彰显贵气的啊？”

  杜兰严肃的点了点头：“真没有。”

  见生活在外二十多年的杜兰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顿时玛耶那双尖耳朵打起了哆嗦，她的眼底也闪烁起了混乱不已的光芒，极有可能她已经开始对自己这些年对衣物的认知有了猛烈的动摇。

  重重的叹了口气，杜兰一指盆里剩下的衣物：“老实说，看见这么多奇怪款式，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符合吸血鬼欲望强的设定才买的。”

  “那行！”玛耶当即以拳击掌，“那以后就用这个说法了！”

  杜兰当即惊叹：“不愧是你！”

  想了想，杜兰搓着剩下的衣物重新开口问道：“你活了这么多年就没人和你说过这些？”

  “说啥啊，本宫这同居生活还是第一次呢，以前都自己住，谁看得见啊，”说到这里，玛耶的语气也渐渐地无奈了起来，“再者说了，我好歹是个一族领袖，脑壳又有点问题，谁敢和你似的这么正面怼我……”

  杜兰闻言继续搓起了剩下的衣物。

  “我感觉你这些年都活到你妈身上去了。”

  “嘿！你这人怎么能骂人呢！”

  洗完了最后的衣物挂晾好，杜兰回到书房开始琢磨自己接下来要准备什么。

  机票在张手要钱的时候玛耶已经给订完了，还是商务舱，从这点来看刚才她那点吝啬表现纯粹是心血来潮。

  一边思考，杜兰一边把准备物品列了个表。

  “话说，携带物品里面，真的不用加上‘玛耶’？”

  突然的，玛耶的声音在杜兰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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