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九霄站起身来，准备去排练厅，回头看到一瘸一拐的秦夜沉。

  忍不住问道：“付燃呢？他不是寸步不离的陪着你？”

  “我说中午想睡会，让燃哥先走了。”秦夜沉说道。

  虞九霄低头往前走，没有理会他。

  等到了楼梯口的时候，犹豫了。

  “我·····”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秦夜沉见他回头了，立刻露出一张笑脸，这个笑容跟前世的他一模一样。

  虞九霄认命地说：“我扶你下楼。”低着头小心搀住秦夜沉，慢慢扶着他走下了楼梯。

  秦夜沉敏锐的感觉到虞九霄有点不一样了。从刚才午睡睁开眼的怔愣，到现在主动提出要扶自己下楼，都有点不一样了。

  下楼后，还贴心地帮他把轮椅推出来，秦夜沉一蹦一蹦地坐到轮椅上。虞九霄竟然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自然地推他朝前走。

  “虞老师？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不适应。”秦夜沉回头看着他。

  只见虞九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直视前方说道：“那就当我关爱残疾人。”

  秦夜沉坐在轮椅上，始终如鲠在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虞九霄，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别的人了？”

  虞九霄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

  两人一路无言，虞九霄一直将秦夜沉送到了排练厅门口。付燃讶异地出来迎接秦夜沉，虞九霄立刻松手，转身就走。

  秦夜沉却抓住了他的手腕，虞九霄不解地看着他，结果他只是说了句：“谢谢。”

  虞九霄低头看了一下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再抬眼看着秦夜沉，说道：“不客气，举手之劳。”挣脱出手腕，回自己的排练厅去了。

  付燃看了一眼虞九霄的背影，默默推着秦夜沉进排练室了。

  而展翅高飞这边，裴宇斐终于等来了虞九霄，他看见虞九霄推着秦夜沉朝隔壁排练厅走去了，特意在门口等他。

  “今天怎么突然热心了起来？”裴宇斐问道。

  “嗯？你说推秦夜沉？”虞九霄顿了一下，摊手道：“尽一下室友之谊，总不能不管吧。”

  裴宇斐笑笑没说话，两个人走进排练室加入了训练的队伍。

  此后的几天，秦夜沉使唤起虞九霄越发地自然了。

  虞九霄的耐心竟然变得很好，基本上都会满足他的要求，也不臊也不恼。这个转变让秦夜沉始料未及，甚至心中涌起了一阵欢喜。

  于是明目张胆、变本加厉的依赖起虞九霄来，吃饭喝水要送到眼前；上厕所要扶、洗澡要帮忙、去训练室要推；去医务室换药指定虞九霄；尤其是走路的时候，恨不得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付燃完全插不上手了。

  第七天，医生终于宣布可以拆掉纱布了，本就不是很严重的扭伤完全康复。

  秦夜沉这下没有理由再使唤虞九霄了，他无比遗憾地说道：“唉，可惜了，都不能再依赖小虞老师了。”

  虞九霄走在他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伤好了不是好事吗？你三公还要不要比了？”

  “那自然是要的，”秦夜沉勾唇笑着说：“不过，虞九霄，你为什么会忽然对我这么好？”

  “······”走廊里，虞九霄脚步停顿了一下，正好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他就站在光影里，留给秦夜沉一个暖融融的背影，他低着头，似乎又陷入了某种回忆：“你以前，也照顾过我。”

  秦夜沉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俩才认识三个来月。难道是说车祸那次他叫救护车？但是那次他是陷入昏迷，完全没有任何知觉，而且自己只不过把他送上了救护车而已。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之前胸口痛的时候，自己拥抱过他并且缓解了他的痛苦，这也算是照顾吗？他直觉应该不是指这些事。

  秦夜沉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虞九霄把他当成别人了。前几次他也有过这种感觉。他的脑子里忽然清晰地回响起以前虞九霄说过的话：“你什么都不记得，只有我一个人活在过去·····”

  秦夜沉急促地走上前去，焦急地拉住了虞九霄的手臂：“虞九霄，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虞九霄转过脸来，还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在阳光的照射下，瞳仁呈现浅淡的栗色，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仿佛透过他看着别的人一样。

  又是这种眼神，明明看着你却又像是透过你看着别人。

  秦夜沉的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手中力气加大，他再一次质问道：“你说的‘我也照顾过你’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以前还说过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你什么都不记得，只有我活在过去’，那是什么意思？”

  虞九霄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看着秦夜沉拧紧的眉头和焦急的神色，才恍然醒悟：哦，他是这一世的秦夜沉，是天宇传媒的优质偶像秦夜沉，并不是前世在中都为质的秦国太子秦夜沉，也不是他在松阳书院的师兄秦夜沉······

  久未发作的心脏疼痛再度袭来。

  虞九霄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紧接着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

  秦夜沉一愣，手中的力气完全卸掉，虞九霄神色越来越痛苦，额头上瞬间沁出了汗珠，他似乎承受不住，再也站不直身体。

  “虞九霄，你的毛病又发作了吗？”秦夜沉慌了。他直接将搂住虞九霄，迅速将他带进了寝室，然后将他安放在床上。

  虞九霄坐下后，直接用手按住了胸口，痛苦地倒在了床上，冷汗涔涔。为了不让秦夜沉看到他狼狈的表情，费力地转向了另一侧，身体因为生理性痛苦而蜷缩了起来。

  “你还好吗？”秦夜沉焦急地问道。

  虞九霄不回答，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夜沉直接躺了下去，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他，双手用力搂住他的腰将他扣进了自己怀里。然后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语气安抚道：“不疼不疼，抱一抱就不疼了。”

  虞九霄认命地闭上了眼，感受疼痛慢慢抽离。

  怀里的人终于平复了压抑的喘息，但秦夜沉并不想放手。

  “秦夜沉？”虞九霄问。

  “我在。”秦夜沉将下巴搁在他的发顶。

  “你相信人有前世吗？”虞九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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