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沃利贝尔的化身熊灵已经被打至血肉模糊，奥恩才喘了两口气，停下手直视着沃利贝尔的面孔：

  “瓦尔哈尔，现在我们能好好谈一谈了么？”

  “不用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沃利贝尔的声音足够虚弱，但言语之中却并无松口的意思。

  在奥恩略显复杂的神色之中，沃利贝尔摇摇晃晃的从凹坑中爬了起来，用那只泛着些许猩红的眼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奥恩，旋即又将目光转向了章许。

  “我们总有一天会再见的...今天我失去的，总有一天我会从你这儿拿回来的。”

  说着，沃利贝尔也没有理会奥恩和章许，就这样略显踉跄的朝着远方走去——他丢弃了自己的信徒，那些形态各异的熊人们挖苦心思的讨好沃利贝尔，却将他带进了一座难以逃脱的深渊。

  看着沃利贝尔的举动，奥恩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他还是没有留下自己的兄弟，就像数千年前那样。

  也许，形同陌路、渐行渐远就是他们兄弟二人难以逃脱的宿命。

  “我等着你，沃利贝尔。”

  “别让我失望。”

  章许勾了勾嘴角，他笃定，沃利贝尔经过这一次打击之后绝对不会再沾染血食和信仰的力量了——至于下一次见面时，沃利贝尔究竟能不能恢复到曾经那个全盛的自己...

  章许觉得一定会的。

  沃利贝尔，将以全盛的古神形态，重新降临。

  到了那个时候...就给我乖乖抗击虚空去！

  沃利贝尔的身影逐渐走远，直至模糊在风雪之中，以奥恩为首的几位半神这才收回了视线。

  这位弗雷尔卓德最古老的半神似乎并不理解章许对沃利贝尔的信心为什么会这么大，但他同样也相信自己的兄弟，所以也不愿再问。

  他注视着前方的战场，低声沉闷道：

  “你拜托我打造的武器...很困难。那并不是一个轻易就能打造出来的东西，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章许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本来也不认为这是件一蹴而就的工程，就算奥恩真的能打造出来，耗费的时间也绝不会少，更何况还未必打造的出来。

  不过...

  奥恩刚刚说的是很困难，而非不可能...也就是说，还是有成功打造出来的希望，对吧？

  章许的心中逐渐火热，隐隐之中升出了些许期待。

  ......

  ----

  “瑟庄妮！你输了！”

  艾希单手持弓，目光灼灼的看着不远处那个狼狈的身影，此时的瑟庄妮已经从钢鬃上摔了下来，半跪在地面上，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狼狈。

  在她的身旁，是死忠的凛冬之爪战士们以及变回人形的乌迪尔。

  此时的战场上，几乎只剩下了阿瓦罗萨的战士，分散在四周，隐约之中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瑟庄妮以及她的战士们包围在了中心。

  瑟庄妮低估了这一仗的难度，也低估了阿瓦罗萨部族想要让弗雷尔卓德和谐统一的决心。

  她请来的帮手，最强大的战士熊人虽说在战争开始的那段时间里造成了不俗的杀伤，但随着他们的信仰沃利贝尔被打落神坛，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似乎都丧失了斗志，此刻已经死伤殆尽。

  而突如其来的搅局者巨魔一族...又或者说这群家伙压根就不是搅局者，这群狡诈的家伙在意识到他们没办法分一杯羹后很快便撤出了战场。

  接下来就是两个部族之间的交锋，在人数和意志的优势下，阿瓦罗萨部族很快便占据了上风，直到现在，俨然已经形成了快要全歼的架势。

  瑟庄妮支撑着身体，强撑着站起身，环顾着四周。

  看着周围那一个个依旧毅然决绝的眼神，瑟庄妮的心中突如其来的生出了愧疚之意。她答应过过他们，要带着他们赢下这场战争。

  可现在，他们已经折损了近半数的人手...

  她失败了。

  瑟庄妮下意识的握紧拳头，眼眸中迸射出一抹浓郁的怒火，乌迪尔清楚的捕捉到了这抹情绪，这个从始至终都护在她身旁的兽灵行者低声道：

  “冷静。”

  “现在，我们该撤退了。”

  在乌迪尔的提醒下，瑟庄妮的眼眸中透露出清明，但很快她的脸上便露出了苦涩的情绪：

  “我...”

  “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所有人都死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失败。”

  乌迪尔并没有埋怨瑟庄妮，就像一个父亲从不会埋怨自己的女儿一样——尽管他曾多次建议瑟庄妮放弃战争，他从不会埋怨瑟庄妮，反而会欣赏她的果敢。

  瑟庄妮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外围全部都是艾希部下的军队，突围很难。”

  “我想，我没有办法再跟在你身旁时刻保护你了。”

  乌迪尔拍了拍瑟庄妮的肩头，平静道：“我会为你和凛冬之爪的战士们开辟出一条道路，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还不等瑟庄妮有所反应，乌迪尔的身体便骤然变化——顷刻之间，他的形象便再度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山羊。

  一声沉闷的吟叫骤然响彻在战场之上，紧接着，乌迪尔发起了冲锋。

  ......

  “艾希，他们离开了。”

  布隆站在艾希的身旁，他身材高大，却甘愿站在艾希的身后：“不把他们留下的话，以后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凛冬之爪部落欠下了血债，他们是我的敌人。”

  艾希稍作停顿，“但也许就在不久之后，他们会展现出谦卑和悔改。也许，他们将不再是凛冬之爪的人。或许是从明天开始，又或者是从后天开始，他们是阿瓦罗萨人。”

  “我们终将成为一家人。”

  战母艾希再一次展露出了她的仁慈，而她的一番话也令布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只有她自己清楚，说出这番话时，她心底里的苦涩。

  她知道，只要瑟庄妮还活着，她永远都不会屈服，除非她死。

  但她...

  下不去这个手。

  小时候的情谊，瑟庄妮也许不在乎了，但艾希却永远铭记于心。

  艾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抬起头，她用手指抚摸弓弦，在它的寒意中寻找慰藉——她要变得更好，她必须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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