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回完他说好的,邱丹那边从箱子里取出几本笔记本，扫着上面的灰尘，走来看一眼她手机,“宇程发信息来？”

  季听在沙发上坐下,点头：“他今天出差。”

  邱丹略有些失望，还以为她加了房东的儿子或者有新的情况,她擦着那些笔记本，上面是季听年少时的字迹，她的字迹向来好看，很飘逸,有种书法感。尤其是季听两个字，再翻开第一页,这一页不止有季听的笔迹。

  还有谭宇程的,他在一旁给季听注解,字迹也极为好看,一看就是男生的力道。

  邱丹注意力被吸引,夸道：“宇程的字真是少见的有劲。”

  两家父母经常在一块，谭宇程的字迹邱丹也不陌生,能一眼认出，季听听罢,抬手从邱丹手里拿过那本笔记本。

  摊开了看。

  上面她解题解到一半,觉得不对。

  是他补上最后半段，所以一道题的解题思路是断掉的,上面是她的字,下面是他的，都很整齐，可能就是这道题,让她留下了这个笔记本。

  其实那会儿，但凡跟他有关的东西，她都收集起来。

  零零散散，没有规则，所以没有人会知道，她那隐秘的情感，哪怕于希那会儿经常跟她一起睡，都没有任何察觉。

  而实际那会儿，他能留在她这儿的东西，也不多。

  “同学录？”邱丹翻到下面一本浅黄[se]但上面有一个女孩捧着花的本子，同学录几个字用的是[cao]书的模式，所以一时难以认出来，邱丹伸手想翻。

  季听立即抬手，取走那本同学录。

  邱丹看向季听：“不能看啊？”

  季听点头，“都是些稚嫩的语言，我怕你笑。”

  “我还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了，我们那会儿也有同学录，不过不像这么[jing]致，那个时候就作业本写写，我记得这本同学录是你让你爸进货的时候给你带的，对吗？”

  季听嗯了一声。

  她往后靠，看着那本同学录，旁边还放着一相框跟那本笔记本。

  邱丹看她在出神，也知道她的东西不能碰，实际上高中时候的季听，也有叛逆的时候，不过邱丹跟季霖东两个人都是情绪比较稳定的人，他们都觉得孩子有叛逆很正常，那么她不要他们碰的东西那他们就不碰，也没有强制去管她。

  她走回仓库，把翻开的箱子重新归纳回去，合上盖子。

  季听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同学录，伸手翻开，第一个给她写的当然是于希，于希的字迹很大，原有的格式她都写不下，全写到外面去，她给季听的祝福简直可以用满满当当一整页来形容，什么暴富暴美，什么桃花年年开，什么事业有成当领导，嫁一个超级大帅哥超级有钱宠上天的男人，最后就是希望她跟季听还可以毕业了在一个城市工作。

  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分数只能去其他学校，季听的分数肯定是能上好的，两个人得分开，所以这最后就是她的希望。

  毕业后，季听落脚哪里，于希就跟着来了。()

  后面就是梦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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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梦嘉对季听的感情应该很复杂，她知道季听的秘密，她本该离季听远远，因为一不小心就成情敌，但是她又觉得跟季听同病相怜，有时还会觉得舒筱喊季听时跟季听玩，她妒忌，她要把季听拉到她这边来，要孤立舒筱。

  再加上于希太爱跟季听在一起了，她明明跟于希同班，可是她跟于希就没有于希跟季听好，所以她一定要挤进她们两个人中间。

  给季听写的同学录。

  写得画龙画虎，后面就一句话，天天开心。

  再往后就是龙空，其他同学，而舒筱的，季听特意安排在中间，不是很引人注目的那块，她也有私心，因为她把谭宇程放在最后。

  舒筱的字迹就是那样，秀丽，温和。

  她很认真地给季听写，祝福语也很认真，字迹工工整整，写完了整页看着都很舒服。

  她文笔好，写的那句“季听有侠女的气概，是我向往的。”写在最后面，还补了个简笔画。

  季听不得不承认，她挺喜欢舒筱写的字迹。

  而再往后翻，几乎到最后一页，就是谭宇程，那会儿大家都用蓝[se]笔，或者像于希一样，用点别的颜[se]凑合一起。

  只有谭宇程，用的黑[se]的。

  他字迹配上那支黑[se]笔，简洁好看到让人一下子记住他。

  他给季听写的，也很简单。

  —季听的肩上是风，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他引用北岛诗集《结局或开始》里面的一句，季听那个时候很喜欢，可同时的，她也见到他给舒筱写的，就不止一句，写了挺多，她并不知道他给舒筱写了什么，可舒筱捧回去后脸颊红红，耳朵白里透红一眼看透。

  那个时候，她抿了唇，不知为何，拿了黑[se]笔，在他写的祝福语最下面补了一句——告白的气球吹向远方，不见你和她。

  她当时写的潦[cao]，此时并看不太出来，如果换邱丹还真看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意思。

  而舒筱拿到他写的同学录后，后来再没给任何人签，因为在舒筱那里，他也是最后一个，季听永远都不知道他给舒筱写了什么。

  从回忆中回神，季听合上同学录，邱丹端着季霖东给季听炸的果汁出来，看她一眼，“看完了？”

  季听嗯了一声，她摩擦了下相框，把笔记本跟同学录以及相框拿回箱子里，并找了透明胶带再次封上，邱丹把果汁递给她，拿过胶带：“我来弄，封好后放你房间？”

  季听喝着果汁，说好。

  她看着邱丹封上胶带后，顺势把相框也一并合上看不见了。

  相片里年少的季听以及她身后年少的谭宇程。

  封好后。

  母女俩一块把箱子推到季听的房间的柜子下方，再出来，季听果汁喝完，看眼时间，跟父母告别，季霖东装了一瓶果汁出来递给她，让她开车慢点。

  ()  季听应了声。

  邱丹看着她走()，[yu]言又止?()?[()，后算了，下回再说，时间多的是。

  -

  回到公寓，九点半左右，季听把果汁放进冰箱里，拿了睡衣去洗澡，擦拭着头发走出来，手机在这时就响，谭宇程发来了视频。

  季听在沙发上坐下，按了接通。

  画面出来，谭宇程拿着手机也刚在沙发上坐下，他轻扯着领带，他今[ri]领带全黑，衬衫也全黑，解开时，手背的脉络青筋一览无遗，他调了下镜头，看向她。

  季听擦着头发，对上他眼眸，“喝酒了？”

  谭宇程唇角轻勾：“怎么知道的？”

  季听耸肩，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道：“猜的。”

  他眉梢微挑，拨过桌上的茶杯，喝一[kou]，眼眸看着她擦头发，询问：“刚从邱姨那儿回来？”

  季听点头。

  她擦得差不多了，把毛巾拿开，指尖拨弄着发丝，她说：“今晚翻到高中时候你给我写的同学录，你还记得吗？”

  谭宇程解着袖扣，正随[xing]地挽起来，听见这问题，他停顿了下，望向镜头里漂亮的女人，“你的肩上是风，风上是闪烁的群星？”

  季听点头。

  “嗯。”

  谭宇程挽好袖子，挪过那边的笔记本电脑，嗓音低懒，“早知道多写一点。”

  季听心一跳。

  他给舒筱就是多写。

  季听看着他的侧脸，万千话都在喉咙里，没法说出来，她意识到这是她的困局，困住了她的一切，也掩埋了她的勇敢。

  季听张了张嘴，询问：“你多写，你会写什么？”

  谭宇程睨她一眼，眼里带了几缕笑意，“说出来没写的有意思。”

  季听抿唇。

  谭宇程那边喝了酒，领[kou]敞开，领带松垮，敲着键盘，摆着手机，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季听靠着沙发扶手，握着手机，思绪有些混乱，却还是被他吸引着，陪他聊到十一点，才在他的注视下去睡觉。

  -

  随后的几天，他都挺忙，晚上偶尔[chou]空会视频，但也有没时间的，只发了信息，他去的公司是傅恒控股集团，他跟傅延都是延续的创始人，傅恒控股集团的傅临远是他们的投资人，此去谈的是关于未来AI的形式，加上这次傅延在家里陪温南汐坐月子，所以只有谭宇程一个人去傅恒控股集团，所以他很忙，能[chou]空联系就不错了。

  同学群里。

  舒筱很少再出来聊天，哪天钟愉说过之后，钟愉也变得少了，后来从于希的信息得知，舒筱跟钟愉好像吵架了。

  当然只是好像，是不是吵谁也不知道。

  舒筱那么敏感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愿意钟愉在群里说她前男友的事情，这是不是一个导火索，大家并不知道，也没有在群里讨论。

  但于希记起季听的生[ri]。

  在群里艾特季听：宝贝听，你生[ri]快到啦，打算怎么过呀？有没有安排？

  ()  季听并不想于希在群里继续聊她的事情，立即回复：安排了，到时通知。

  于希：好耶，我还想说请你去吃满汉全席的自助餐。

  季听：留下次吧。

  于希：好的好的。

  龙空：程哥说了，帮听听过。

  龙空话一说完，钟愉出来，她艾特季听：生[ri]快乐，季听，

  季听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祝福她，她顿了顿，回复：谢谢@钟愉。

  封颖颖也出来：季听，生[ri]快乐。

  季听回复：谢谢@封颖颖

  其他同学也跟着祝福。

  稀稀落落，算也有不少，但也没特别热闹，主要这个点都是上班时间，大家都在忙。

  几天后。

  天气预报有冷空气在15号会南下，冷空气还没来，但天气已经从阳光一天到只剩下半[ri]，也就只有中午或者下午的时候，才有点阳光。

  谭宇程回黎城那[ri]，天气就不算好，他给季听发了航班信息，并发了句：来接我？晚上一起吃饭。

  季听一顿，回复：好。

  下午二点多，季听取了车钥匙，提前抵达了机场出[kou]的候车区，来这里接人的不少，私家车，的士，网约车。

  季听停好车，车里闷，她下车透气，靠着车门按手机。

  一[bo]一[bo]的人从机场里走出来，身侧的轿车一辆辆接了人开走，有一班国际航班也是刚刚抵达，出来不少外国人。

  其中自家国人也多，夹杂其中。

  季听随意看一眼，猝不及防隐约在人群中看到一个[shu]悉的人影，纤细，穿着米[se]毛衣跟白[se]裙子，那张[jing]致漂亮的脸蛋，但又有几分柔弱，她握着行李箱走在人群中，缓缓往外走。

  那是舒筱。

  时隔多年，她跟相片里一样，仿佛没变过，那种气质。

  季听挑眉，正想着会不会碰上。

  而就在这时，舒筱明显身子是往这边走的，目光却是往那边扫去，连带着行李箱一块往那边不着痕迹地换了一个方向。

  季听顺着她视线看去。

  便看到了一身黑[se]西装握着行李箱，往这边走，鹤立[ji]群的谭宇程，谭宇程这时也看到那斜走来的舒筱，他脚步是微顿了一下的。

  舒筱紧握着行李箱，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出[kou]，轻声喊了句：“谭宇程。”

  这一声仿佛把季听拉回了过去，那个头顶转着风扇的学生时代，谭宇程没有回话，舒筱指尖紧抓着行李箱，袖子里露出了那串小叶紫檀，除了那串小叶紫檀，还有她手背上的乌青，她下意识地往后藏去。

  谭宇程看着她，还没开[kou]。

  季听却在不远处，看到他们对视的一幕，恍惚间，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曾经，他们也曾这样，面对面注视着对方。

  而季听。

  是站在旁边的那个人。

  我们之间。

  你我她啊。

  而她是，那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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