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一切的始末,终于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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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一切的始末,终于真相大白!(二合一)
林枫手中的抓捕记录,被夜风吹动,剧烈的颤抖着,仿佛风筝一般想要挣脱出去。
火光照耀在那纸张上,让靠近纸张的庄岩等人,十分清晰的看到了纸张上的名字。
那名字密密麻麻,写了足足二十几个。
而其中,有几个名字被画了圈。
林枫缓缓道:“画圈的名字,就是赵鹏等人的亲人。”
“有他们的父母,有他们的子女,也有他们的亲兄弟,亲姐妹……”
“在这抓捕记录上,所写的抓捕理由,要么是聚众闹事,要么是偷盗他人财物,要么是疑似其他势力的内应,需抓捕审问。”
“原因各种各样,看得出来……”
林枫视线瞥向双眼瞪大,瞳孔不断剧烈颤动的王鹏程,似笑非笑道:“你当年为了合理的将他们抓起来,将赵鹏他们的死穴控制住,是真的费尽了心思。”
“真没想到,王县尉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样,王鹏程就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想杀他们,也找不到他们了。”
<div class="contentadv"> 庄岩点头赞同,他忍不住心生感慨,道:“王鹏程狡诈,赵鹏他们也不遑多让。”
孙伏伽深吸一口气,点头道:“除非,有人去过普光寺,见到了赵鹏他们,并且知道周家幸存者正在找他们,所以将赵鹏他们的消息,告诉了周家幸存者!结合半年前,王鹏程与周家幸存者可能碰过面,以及王鹏程正好七个月前去过长安城……”
庄岩想了想,旋即点头:“的确有这么回事,那个过所还是下官为他开据的。”
“没办法的事?”
林枫缓看向庄岩,缓缓道:“赵鹏他们后来所做的事,可以证明这些。”
他们紧张的看向孙伏伽,然后便听孙伏伽沉声道:“不出意外,就是王鹏程在七个月前去长安那一次,发现了赵鹏他们的踪迹,只是他去长安是公务在身,无法久留,所以没法杀人灭口。”
林枫看向众人,故意顿了一下,留给众人思索消化的时间。
“而他们一来长安,就频繁的往来普光寺……很明显,他们的目标,就是普光寺!”
“所以即便是为了他们的家人,他们也得苟活。”
其他人也都连忙点头,他们都是这样的想法。
之前林枫的推断,哪怕听起来再有道理,可推断终究是推断,但现在,王鹏程承认了,那就已然是事实了。
有衙役道:“可我们第二天来检查,并未发现烧纸的灰烬啊。”
他死死地咬着牙,声音似乎从牙缝里吐出一样:“他们当年犯了事,我抓他们合情合理,难道我身为县尉,连抓几个犯事的普通百姓都不行?”
真的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发展!
真的是这样吗?
庄岩皱了皱眉头,不由看向王鹏程,只见王鹏程此时双眼突然瞪大,他那猩红的眸子,瞬间直勾勾盯着林枫,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了明显的变化。
而周家幸存者在普光寺,连续杀三人报仇,由此便能看出,他为了报仇,也绝不是会手软的人。
“所以本官知道关于他们三人的入寺之时的全部信息。”
庄岩也愣了一下后,突然看向王鹏程,厉声道:“你还在欺骗我们!?”
众人一听,都忙看向林枫。
听着这个衙役开口,其他衙役们也都纷纷附和。
“他为什么要在晚上祭奠?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外面人来人往,他怕被人发现他的存在。”
众人闻言,脸上的失望之色,彻底固定。
不过想了想也是,若是他们中有人愚蠢,那可能早就死了,也等不到周家幸存者复仇了。
“如果只是抓了某一个人的亲人,还能是巧合,可这五人的亲人都被抓了,那就不可能是巧合了!”
庄岩一怔,他视线不由看向王鹏程。
众人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林枫。
庄岩一怔,道:“他们都是在周家灭门案的第二天,被释放的?”
听到赵十五的话,众人目光顿时刷的一下落在了他的身上。
林枫都提示到这种程度了,在场众人若是再不明白,那就未免太过愚笨了。
林枫笑了笑,继续道:“还有周家的幸存者,他找了那些真凶那么久,从他下手狠辣,一出手就连续三人殒命可以看出……他对报仇,一定是迫不及待的!”
“我也看到了鬼火!”
王鹏程表情一凝。
“我也记得这件事……而周家第二次闹鬼,是发生在半年前!”
“而后没多久,周家幸存者就第一次去了长安,并且来到长安后,一头就扎进了普光寺,目标看起来十分明确,之后就连续多次的,不断去普光寺。”
他真的是周家灭门案的主谋!
听着林枫的话,有衙役便开口:“的确,周府闹过两次鬼。”
庄岩瞪大着眼睛,说道:“逃命!躲藏!不想被发现!”
林枫笑道:“不果断的后果,很可能就是被王鹏程找到他们,那么那个时候迎接他们的,就是必死无疑了!他们岂能不果断?”
庄岩深吸一口气,看向林枫,自责道:“林寺正,是下官的疏忽啊,下官一直都没发现,下官的下属,竟然是这样一个包藏祸心,心狠手辣的人!”
抓捕人犯,释放人犯,都要有详细的记录。
在大唐,或者说各个朝代,都有严格的刑狱制度。
林枫笑道:“本官之所以会调查这些,是因为本官先发现的赵鹏五人就是真凶的事,而且本官也还知道他王鹏程也是同谋,本官是根据结果反找的线索,自然要更加有目的性,更加的容易。”
所以,如果没有指向王鹏程就是主谋的证据,王鹏程没有亲手杀人,手上并未沾染鲜血,那就绝不会死。
林枫道:“综合这些,我们就可以对赵鹏他们的行程,有一个直观的认知了。”
众人听着林枫的话,心里都觉得胆寒。
“是啊,而且巡夜的结果,都是王鹏程向庄县令你禀报的,他说没说,我们也不知道啊。”
听着林枫温和的话,庄岩心中满是感动。
可林枫却说道:“不!我觉得他们应该是碰面了。”
众人听着林枫的话,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
众人听着孙伏伽的话,心都悬了起来。
众人听着庄岩的话,都重重点头。
庄岩怔了一下,他皱起眉头:“你没欺骗我们?”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王鹏程看似为赵鹏他们准备的后路,所为的,竟然是方便他杀人灭口!
庄岩也是瞪大着眼睛,不由下意识咽了口吐沫。
林枫笑了笑,却毫无意外,道:“在我要回普光寺追查当年之人的身份时,他迫不及待就要连夜逃跑,这便证明他认为,当本官找出藏身在普光寺的那些人后,一定能确认他就是主谋。”
“只是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第二天衙门去搜查,已经完全找不到来人的踪迹了,所以那一次,王鹏程无功而返。”
林枫看向众人,说道:“智成他们三人入寺的时间,是武德六年初,而周家灭门案发生的时间是武德五年的十月。”
林枫眸光微闪,他呵笑一声:“他一直关注着周府闹鬼的事,怎么可能会比你们更迟发现动静?”
“什么!?”
听着林枫的话,庄岩想了想,旋即点头。
“六个月前,周家幸存者回来祭奠亡魂,王鹏程第一时间发现,很快就返回去找这个周家幸存者!两人疑似见面。”
“就这样,半年前,第二次闹鬼的事发生了!”
庄岩眸光一闪,忙说道:“他会认为是赵鹏他们有人回来了!”
林枫道:“孙郎中查到了王鹏程的过所记录,查到在七个月之前,王鹏程曾因公务,去过一次长安城……这是他十年时间内,第一次去长安城。”
他左右看了看,显得十分紧张,声音都小了许多,道:“结果,我们看到了鬼火,鬼火啊……这空无一人的宅邸内,有鬼火在空中飘着,那把我们都吓得要死!”
林枫道;“将时间顺序梳理后,你们有没有发现些什么?”
王鹏程脸上的青筋开始跳动,那血管在额头盘旋狰狞,看起来有些疯狂可怖。
王鹏程竟然真的利用周家幸存者,去做他的刀,去帮他杀人!
他们心情之复杂,在此刻,难以形容。
“这三个香客,其中一人是长安城内一个官员的亲属,一直住在长安城内,身份确定,不会是周家幸存者!”
为什么户籍信息会不同?
“可又如你们所说,两人见面,不可能相安无事……但他们的确相安无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周家幸存者知道王鹏程是同谋,但不知道王鹏程是主谋,而王鹏程太会伪装了,就如刚刚在我们面前悔恨落泪一样,声泪俱下的获得了周家幸存者的信任。”
众人一愣。
“他行事周密,谋划谨慎,在周家灭门案中,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亲自杀人,所扮演的,一直都是一个被胁迫的可怜之人……所以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如此大的风险?”
“偏偏赵鹏五人,又是周家灭门案真正的执行者!他们和王鹏程还是合谋者!”
衙役们道:“一个时辰后,王鹏程就又来找我们了,当夜也没有发生任何其他的事情,所以我们也没多想,就没有向庄县令禀报。”
林枫见庄岩自责,摇了摇头,劝慰道:“庄县令不必自责,首先你并非亲历当年案件的县令,你上任时此案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你不会关注此案也正常。”
“虽然不知道他们中,究竟谁是周家的幸存者,但基于此,很多事就值得我们好好的品一品了。”
他们张大着嘴,呆若木鸡!
他们看着王鹏程,只觉得眼前这熟悉的王鹏程,此时此刻,是那样的陌生。
“还说什么王县尉,呸!他就是一个卑鄙阴险狠毒的小人,他配县尉二字吗?”
王鹏程阴沉着脸,皱起了眉头,道:“这种事对我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我何必在这件事上欺骗你们?”
那种恐怖的凉意,那种冰冷的感觉,让他们手脚冰凉。
“怎么会?”
他目光看向众人,故意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完全对不上啊!”
难道……他心中一惊:“他真的去长安时,去过寺庙?”
众人一怔。
“除非……”庄岩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王鹏程双手死死地握着拳头,指甲扣进了肉里,鲜血直流。
林枫见王鹏程紧张的看着自己,他漆黑深邃的眸子,越发深邃,视线与王鹏程双眼接触,给王鹏程的感觉,就仿佛是自己心底最肮脏龌龊的地方,都被窥探到了。
“这不是始终给自己留下暴露的风险吗?”
他看向庄岩,似笑非笑道:“庄县令,你品!你细品!这么多事情放在一起,你觉得,究竟谁掌控着谁的命运?谁能命令谁来行事?”
“很明显,就是王鹏程利用赵鹏他们的亲人,来胁迫赵鹏他们听他命令行事,在赵鹏他们杀了周家满门后,王鹏程才履行诺言释放了他们的亲人。”
林枫指着纸张上的日期,双眼锐利如刀,紧盯着王鹏程:“你释放他们的日期,都是在同一天,并且这同一天……就是在周家灭门案的第二天!你又要怎么解释?”
害了周家满门不说,还要利用周家幸存者做他的刀子,帮他铲除后患!
“如果碰面了,他们两个肯定不会放过对方,怎么可能都会好好活着?”
毕竟赵鹏他们和王鹏程斗智斗勇,最终躲开了追杀,都藏到深山寺庙里了,可结果,还是死于周家幸存者手里,这若不是报应,那都解释不通了。
“所以本官好奇之下,就向人打探……结果得知,周府在这十年时间内,曾闹过两次鬼。”
这些人,真的没一个蠢的。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多谢林寺正,林寺正一席话,让下官心中舒坦了不少。”
衙役们皱眉想了想,很快就想到了,毕竟半年的时间,他们的记忆还是很清楚的。
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没法动手?”众人一愣。
“蓝色的鬼火,飘浮在空中,十分恐怖!”
他双眼猩红,就仿佛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死死地盯着林枫:“早知道你会查那些,我早就该将这些记录给毁掉!”
他真的是将伪善,表现到了极致!
“王鹏程隐藏的真深啊,若不是林寺正重查此案,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竟然如此阴险!”
林枫继续道:“而在出发之前,长安县令也将这三个香客的信息,命人一同给我送了过来。”
林枫呵笑一声,道:“的确,你可以找借口,说你是不小心抓错了,那释放时间呢?”
“只要赵鹏他们死了,他就不怕自己的秘密会被泄露了,至于周家幸存者……他报仇之后,肯定还是要回来祭奠家人的,所以王鹏程到时候也有机会最后灭口。”
林枫缓缓道:“第一年,打更人听到了呜咽之声,想来就是那周家幸存者回来这里,祭奠亡魂的。”
赵十五闻言,十分不解了,道:“可他还是没有动手啊。”
林枫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庄岩,道:“庄县令,你觉得,他们为什么如此匆忙的进入寺庙里当和尚?”
因为第二次闹鬼是他们亲眼所见,所以他们的反应更加的激烈。
“伱说他们有罪,请问罪在何处?”
“不!”
普通的衙役们,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继而有衙役瞪大了眼睛,震惊道:“难道……那不是鬼?是周家幸存者?”
孙伏伽眸光一闪,道:“所以,凶手就在三个香客之中?”
“王县尉娘亲病已经治好了,没有软肋了,反而是他抓了赵鹏他们的亲人,能胁迫他们。”
这一刻,已经不需要王鹏程回答了。
“若周家幸存者是普光寺的僧人,他不会等到四年后再动手……所以,可以推测出,杀了智成他们的凶手,只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在普光寺内的人,且必须是在动手那几夜,一直在普光寺的人。”
他看向众人,道:“等本官说完几件很巧合的事,你们再来判断,这是不是报应吧。”
“也就是说,只要被他找到了这些真凶,他绝对早就报仇了。”
林枫笑道:“他还不能暴露啊,毕竟真凶他还未找到,仇还没报,他自然要小心谨慎,所以在烧纸祭奠之后,他定会打扫现场,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除了周家幸存者,谁又会在这里哭泣呢?”
孙伏伽想了想,旋即赞同的点着头。
林枫微微点头:“看来庄县令已经明白一切了。”
他看向王鹏程,缓缓道:“现在再回到刚刚的问题——是王鹏程不想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吗?”
通过灭门,好不容易得到了数不尽的财富,结果一点都没享受,就跑到深山寺庙里当和尚,去寺庙里吃素念经,过的还没有在周府好,这的确怎么想,都怎么不对劲。
庄岩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但……”
“还有!”
他们都疑惑的看向林枫。
“当时我们被吓跑后,王鹏程就说我们暂时先不要去周府附近巡逻了。”
可王鹏程却只是盯着林枫,表情惊恐,全身发抖。
“首先,就是他们入寺的时间!”
衙役们都点着头,他们亲历过那些事,知道林枫说的就是事实。
他不由看向林枫,道:“为什么户籍信息会对不上?”
林枫见状,笑道:“之前你们不知道周家有幸存者,会认为这是闹鬼,这很正常……但现在,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周家有幸存者了,怎么还会觉得这是闹鬼呢?”
林枫也看向王鹏程,看着王鹏程那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模样,缓缓道:“可是周家幸存者也不是完全相信你的,即便听你说赵鹏他们就藏在普光寺内,他也是一遍遍的去普光寺确认,在确认了一切之后,这才动手,所以才又拖了六个月。”
“可我们巡逻没多久后,他就说在衙门里,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完,让我们先继续巡逻,他先回衙门处理公务,等处理完后,再来找我们。”
看着林枫的表情,就仿佛是遇到了天敌一样。
“其次,就算你亲历了此案,可王鹏程的谋划十分周密,先是谢放一家被当成犯人,后又有关柳飞五人当成第二层的替罪羊,你如何能知道真凶会是一个村子里和周家毫不相关的五个普通人呢?”
“但!”
林枫看着王鹏程,淡淡道:“你说他们都是犯事的普通百姓,那你能为本官解释一下,为何在最后释放他们时,给出的理由都是无罪释放呢?”
林枫道:“而孙郎中还查到……王鹏程的娘亲又一次重病了,并且这一次真的病入膏肓了,而他娘亲信佛,经常去礼佛。”
林枫说道:“你们先别急……我在拜托孙郎中秘密调查王鹏程的时候,查到了一件事。”
“王鹏程,真的是这样吗?”庄岩忍不住问道。
林枫话音忽然一转,眼眸微眯,沉声道:“你们可能不知道……王鹏程给本官的五个名字,与长安县令给本官的,智成他们出家前的户籍信息上的名字……”
众人都是一愣。
赵十五闻言,挠了挠头,道:“义父,既然赵鹏他们都掌握着王鹏程的铁证,王鹏程也知道这些,那么阴险狠毒如他,怎么会留着赵鹏他们的性命呢?”
赵十五一听,忙双眼一亮,看向林枫。
“那个时候天下纷乱,户籍信息统计困难极大,有不少隐藏的人口,没有被统计到,而‘均田制’和‘租庸调制’是武德七年颁布的,武德五年的户口管理远没有那么严格,所以只要有钱,伪造户籍信息并不算难。”
“但福兮祸所依,你没想到……周家幸存者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杀人啊,他更希望周家灭门案能重见天日,真相能够真正大白……所以,本官不仅是带来了你想要的消息,更是带着一个追凶十年的复仇者的执念,为真相大白而来!”
他说道:“本官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不狡辩了,原来是他知道自己根本狡辩不了,这才放弃的!”
他们下意识看向林枫。
赵十五和孙伏伽见状,也都觉得浑身有些冰寒。
“所以,你们觉得……在王鹏程知晓周家灭门案的真相时,他突然听到了周宅内有声音,他会怎么想?”
孙伏伽冷冷看着他:“你现在隐瞒没有任何用处,当我们返回长安后,一样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犯事的普通百姓?”
王鹏程的心狠手辣,已经见识到了。
衙役们闻言,都紧盯着王鹏程。
着实是王鹏程的狠毒,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庄岩点头道:“的确像是这样……可他是第一次去长安啊,为何会目标这么明确……难道他之前就知道那些贼人藏身于普光寺?可不对啊,如果他之前就知道,那他肯定早就去了,再说智成他们都没有出过寺庙,他怎么可能在没有去过普光寺前,就知道他们藏身于普光寺?”
“真的是这样?”庄岩头皮发麻道。
王鹏程阴沉着脸,目光冰冷,却并未反驳,看来还真如林枫说的那样。
“赵鹏五人的亲人,都是在周家灭门案发生之前被抓的,而他们的释放时间,又正好就在周家灭门案的后一天,并且他们被抓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犯了案,而是抓错了……”
其他人也都点着头。
“而这样的人,有三个……也就是普光寺内被困住的三个香客。”
若是几十年或者几百年,这些记载可能会丢失。
“也就是说,他们在灭门案不久,就十分匆忙的进入寺庙里当和尚了。”
林枫话音一转:“这件事,却终究给王鹏程一个提醒,让王鹏程知道,赵鹏他们既然会回来一次,那就肯定会回来第二次,所以他对周宅的闹鬼之事,绝对要比任何都更关注,更敏锐!”
林枫微微颔首:“不错!因为他知道的秘密更多,所以同样一件事,他会有完全不同的判断。”
“什么事?”庄岩忙问道。
林枫看向衙役们,道:“本官想知道,第二次闹鬼时,你们在巡夜时,王鹏程是否在?”
听着林枫的话,众人瞳孔皆是一缩。
“他们进入寺庙,与周家灭门案之间,只隔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而这些时间,他们又要伪造户籍信息,又要赶路,可以说是没有一天能歇息的……”
“他们在武德五年十月初,制造了周家灭门案的惨案,之后借助王鹏程的过所,离开了郑县……可他们刚离开后,就马不停蹄的又为自己制造了一份伪造的户籍信息,但得到了新的户籍信息后,便连享受优渥的生活的时间都没有,又匆忙跑到了深山寺庙里当和尚!”
因为王鹏程的话,毫无疑问,已经是承认林枫的推断了。
“这样的话,他就能将所有相关之人全部杀害!再无后顾之忧!”
随着这些衙役的开口,众人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都好像降低了许多,原本只觉得是夜风呼啸,可现在,忽然觉得这夜风有些阴冷了起来。
众人也都是满脸的茫然,王鹏程没有说谎,林枫更不可能也没必要说谎,那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不过十年,而且还是贞观盛世,郑县没有再遭遇战火袭击,这些记载因此得以保留,十分详尽。
赵十五闻言,想了想,道:“这就是所谓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吧,这都是他们应有的报应。”
林枫笑了笑,他重新看向王鹏程,道:“你还有什么狡辩的话要说?”
说着,林枫看向众人,道:“你们别忘了,赵鹏他们新的户籍信息是王鹏程给弄的,过所也是王鹏程为他们准备的,你们别以为这是王鹏程有多好心,为他们考虑了后面的路。”
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道:“这是释放人员的名单,日期,以及释放原因!”
“他们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多钱财,却愣是一点都没享受,就一头钻进了山上的寺庙里,过着天天吃素,不是念经就是敲钟的日子!你觉得,这合理吗?”
“那当晚,在发现了周府的鬼火后,他做了什么?”
林枫摇头,说道:“不是他没有动手,而是他没法动手。”
其他人想了想,也都点头赞同。
众人想了想,旋即都点着头。
“因为我们当时都被吓坏了,全都赞同他的提议。”
王鹏程眉头紧皱,他目光闪烁了片刻,道:“当年时局混乱,趁乱浑水摸鱼的人很多,为了维持郑县的安稳,我只能宁可抓错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所以不小心抓错几个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林枫笑道:“庄县令也觉得很巧了吧?”
林枫迎着众人求知的视线,笑道:“他的确没有欺骗我们,但智成他们的户籍信息也的确不同……可智成他们又的确是赵鹏他们,并非是两波人,所以,只能有一种解释。”
“庄县令说的没错,我也觉得就是这回事。”
“什么?”
林枫继续道:“赵鹏他们能威胁到王鹏程,很明显是掌握重要证据,可王鹏程这样的人,岂会放任他们?即便当夜他因为要带领衙役们救火,装样子没法离开,可一旦有机会了,他绝对要去杀人灭口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放心。”
孙伏伽眸光一闪,率先露出惊愕之色,道:“周家幸存者明明是第一次去的长安,为什么直接就去了普光寺?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目标明确,去长安的目地,就是普光寺一样!”
作为亲历过那个年代的他们,对林枫的话,很容易理解。
庄岩沉着脸点了点头,他看向林枫,道:“他们说的没错,王鹏程不向本官说,本官根本不知道那一晚,他还单独离开过。”
他们不由看向林枫求证。
林枫并不在意这些,他说道:“有了第一次闹鬼的事,庄县令该知道王鹏程是去干什么了吧?”
众人就什么都明白了。
庄岩脸色难看道:“当然是偷偷溜去了周府,去找那被误认为装鬼的人……可他并不知道周家还有幸存者,他以为的,应该是赵鹏他们。”
“既然你不知道他们五人的存在,那又如何能关注他们五人的亲属,是否被抓,是否被放了?”
众人一听,都忙看向林枫。
“我记得……第一次,是周家灭门案发生的一年后吧,打更人路过周府门前时,听到周府内传出了鬼哭的声音,把那个打更人吓得病了好几天。”
林枫笑道:“不想被谁发现?躲着谁?”
“可实际上,他却是足足十年后才报仇,为什么?”
庄岩脸色冰冷,他咬牙切齿道:“这还用想?”
林枫平静道:“普光寺三个被杀的僧人,现在已经可以证实就是赵鹏他们中的三个,而在本官来郑县之前,长安县令曾将智成、智和与智光的信息统计好,托人给本官送了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赵鹏他们,竟是已经察觉到王鹏程可能要过河拆桥了,所以他们很聪明的,直接放弃了王鹏程为他们准备的户籍信息和过所,自己花钱重新伪造了新的身份。”
连赵十五都不由抱紧了自己,显得有些紧张。
众人懵了一下,竟是没明白林枫的意思。
“更别说他毫无人性,面对帮过他的周家,都能以怨报德,对于受到自己胁迫不得不沾染鲜血的所谓同伙,他又岂会不忍动手?”
然后他们就见林枫缓缓道:“孙郎中与我的推断差不多。”
所以这样两个仇人见面,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众人忙点头,他们都听到了。
林枫见状,笑道:“不!十五,你这个问题提的很好。”
林枫继续道:“刚刚本官在向王鹏程询问他给赵鹏五人准备的新的户籍身份时,王鹏程告诉了我们五个名字。”
林枫眯着眼睛,看向王鹏程,缓缓道:“那就是如王鹏程给赵鹏他们伪造了户籍信息一样……在周家灭门案之后,赵鹏他们离开郑县后,他们又想办法,给自己重新又伪造了一份户籍信息。”
林枫点头:“这个推测最合理……若是这样的话,那就可以知道,在普光寺杀了这些僧人的人,应该不是普光寺的僧人……因为普光寺最近收的僧人都是小沙弥,如智成他们那一辈,在四年前就已经停止收徒了。”
“什么?”
林枫冷冷一笑。
“而比起隐姓埋名,担惊受怕,天下无处可去的结果,现在最多也就是几年牢狱而已……再说他本就是郑县的县尉,和大牢内狱卒都相熟,即便是牢狱,也不会太难受,所以他又何必连夜逃走?”
然后缓缓道:“七个月前,王鹏程第一次去了长安,且有理由为了其娘亲去寺庙拜佛。”
“名字对不上?”
可谁知道,林枫听到他们的话,却是摇了摇头,呵笑道:“报应?”
“另外两人,都不是长安人士,他们都是从外地来长安的……并且,根据他们的过所记录,能够知道,他们都是第一次来长安,且都是半年内来的长安。”
林枫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抓捕名单,缓缓道:“他们的亲人,可还留在郑县呢……他们若能活着,那就是对王鹏程的震慑,王鹏程绝不敢亏待他们的家人,可一旦他们死了,他们家人的安危就没法保证了。”
“我想……”
一个瘦高的衙役,说起这件事时,脸色有些发白,他说道:“当时我们一行人正在晚上夜巡,可就在我们路过周府大门时,我们听到了周府内有动静传出,然后我们借助那掩着的门向周府内一看……”
衙役们脸色都是大变:“在!就是王鹏程率领的我们巡夜!也是王鹏程他最先察觉到周府内有动静的!”
“最后,在前些天,周家灭门案的执行者们,相继被周家幸存者杀害!”
李世民对死刑很谨慎,专门设置了五覆奏的制度,所谓五覆奏,就是指执行死刑前两日两奏,执行日三奏,给李世民反悔的机会。
刷的一下!
孙伏伽的话,让所有人瞳孔都是一颤,脸色不由一白。
他之前只觉得林枫断案能力恐怖,可现在,他更为林枫的人格魅力折服。
就听林枫说道:“本官在刚到郑县时,打听过周府荒废的情况……按理说,周府那么大一座宅邸,这么好一个位置,是不该荒废了十年的。”
“这说明,那些贼人手中,一定握有指向他的铁证,否则的话,若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是被迫配合,对贼人所做之事全然不知,而且只是做了一件没有去周府门外巡夜的小事,那他即便会被此案牵连,但也绝不致死,甚至都未必能蹲几年牢狱。”
谁能想到,在周家灭门案发生之后,那些犯下了累累罪行的案犯们,竟是还有这般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
“实际上,有了过所,王鹏程就能知道他们去了哪!有了户籍信息,无论他们是否用新的户籍信息,王鹏程也能清晰的知道他们的身份是什么!这样的话,他们跑的再快,王鹏程也能很轻松的找到他们,从而杀人灭口!”
林枫勾起嘴角,淡淡道:“你这半年,应该是一直都在关注长安的消息吧?你想知道被你当刀使的周家幸存者究竟有没有成功……所以,在本官刚来时,你是不是很高兴?因为你成功了。”
“什么?”
衙役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林枫看向他们,道:“你们因为不知道周家有幸存者的存在,所以你们很容易认为是闹鬼了,可是要知道,王鹏程他是知道周家灭门案的真相的,是知道真凶赵鹏五人还逍遥法外的。”
众人也都点着头,认同庄岩的话。
他想了想,眼珠转了半天,却只能摇头道:“的确很不合理!而且那个时候,谢放一家已经为他们替罪了,他们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朝廷通缉……所以这个时候毫不迟疑的进入寺庙里,的确有些奇怪。”
庄岩瞳孔剧烈跳动,他脸上充满着惊色,视线不由看向王鹏程,道:“还能是谁!?”
林枫点头颔首:“根据现有的线索,以及都有官府关注普光寺的凶杀案了,他还迫不及待的对第三人动手,能够推测出,他根本就等不及……若是僧人的话,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庄岩一怔:“还有这事?本官怎么不知道?”
“所以很明显,他们是不想被王鹏程发现!而他们之所以匆忙去寺庙,是因为寺庙内见到的人少,只要他们不是在外面招待香客,那就很难有人会发现他们,故此在寺庙内,他们是最安全的!”
“他们离开郑县后,就那么着急的再度伪造户籍信息,摆明了是想摆脱王鹏程,毕竟只有王鹏程知晓他们之前和伪造之后的身份!”
就听林枫道:“通过我刚刚的分析,王鹏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咱们都很清楚了。”
众人想了想,继而都恍然点头,林枫说的很有道理。
孙伏伽都不由道:“不过赵鹏他们也是够果断的,纵使手握不菲财富,也能毫不犹豫的放弃那优渥的生活,直接果决的躲到寺庙里过那敲钟念佛吃素的日子。”
王鹏程的阴险狠辣,真的是随着真相的揭晓,一遍遍刷新他们的认知。
“王鹏程既然一直都关注着周宅,想要杀赵鹏他们灭口,那在他亲眼看到周宅闹鬼后,就绝不会给赵鹏他们逃跑的机会,而他又知道周家密道的入口出口,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绝不至于把人丢了,所以本官才断定,他肯定见到了周家幸存者。”
“所以你们觉得,王鹏程去长安后,顺便为他娘亲去长安出名的很灵验的寺庙求个佛,是否有这个可能?”
其他人闻言,也都赞同的点着头。
“很明显,不是他不想杀人!固然他提前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等郑县事情解决后,就能根据过所与户籍信息去找到赵鹏他们,然后杀人灭口!”
庄岩瞪大着眼睛:“碰面了!?怎么可能?”
庄岩眉头皱起,猜测道:“因为他也是不久之前,才找到的这些真凶?”
林枫看向众人,循循善诱,道:“你们觉得,赵鹏他们这如此反常的举动,如此匆忙的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林枫看向庄岩,道:“庄县令,你刚刚说王鹏程在周家灭门案的第二天释放了赵鹏他们的亲人,是履行诺言……可在本官看来,王鹏程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去做履行诺言这种事。”
众人闻言,都唏嘘的点着头。
复仇……
“要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可是刚刚获得了周家无数的财富啊!他们可是刚刚得到了新的身份,可以好好享受那来之不易的财富!”
庄岩想到这件事,不由再度感慨,他说道:“不过赵鹏他们再果断,可也还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周家的幸存者找到……他们躲过了王鹏程的追杀,却没躲过周家幸存者的报仇。”
“这……”
果然如林枫推测的那样!
“他之所以迅速释放了赵鹏他们的亲人,想来只是因为他不敢不放,他怕赵鹏他们戳穿他的阴谋,让他暴露,所以他只能先放人,安抚赵鹏他们。”
庄岩神情复杂的看着王鹏程,摇头道:“本官还以为,你会继续狡辩,硬说这一切是巧合。”
“之后,王鹏程就告诉了周家幸存者赵鹏他们的藏身之地,想要借周家幸存者的手,为他铲除后患。”
“更别说……”
庄岩看向林枫,道:“不过他应该还是没有见到周家幸存者吧?否则以王鹏程的心狠手辣,以周家幸存者为周家报仇的心念,他们两人不会相安无事的。”
赵十五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他脸色一红,忙窘迫道:“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别在意了。”
“而长安城又不是他想去就去的,正好在半年前,他发现了周家幸存者,所以便心生一计,将赵鹏他们的行踪告诉了周家幸存者,利用周家幸存者去为他灭口!”
“真的存在鬼火!”
王鹏程大口的喘着气,就仿佛是溺水之人一般,猩红的眸子惊恐的盯着林枫。
“那为什么……”
“而现在……”
火光映照下,林枫就如同这夜幕下唯一的光。
他目光环顾苍凉的宅邸,看着那焦黑的建筑,耳边似乎响起了十年前周家那一夜绝望的哭声吼声,他闭上了双眼,沉默片刻,缓缓道:“而现在,迟到的真相,终于大白了……可是,它迟到了足足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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