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你怎么回来了？”

珊瑚宫心海看到身上染着血的五郎，当即焦急起身：“你怎么伤成这样？是前线出了问题？”

“啊？我没受伤……没受重伤，过几天就好了。”

五郎尾巴甩了甩，先是解释一句，旋即耳朵耷拉着：“珊瑚宫大人，前线……前线溃败了，兄弟们死伤惨重，八酝岛的地盘也丢光了。”

“……”

珊瑚宫心海身躯微僵，沉默许久才轻吸口气，挥手让侍卫退下，在门槛上坐下，又在身旁拍了拍：“坐，慢慢说……是将军大人出现了，对吗？”

“嗯。”

五郎闷声点头，同珊瑚宫心海隔了些距离，同样坐在门槛上。他身上穿着的甲胄上有着刀痕，左胳膊缠着绷带，原本毛茸茸漂亮的尾巴上也有了焦痕——显然经历过一番苦战。

“军中请战呼声太高，我就打算进行一次常规对峙，双方各自派人骂一骂，小规模交手，尽量不出现伤亡。这样的对峙，在反抗军和幕府军之间出现过多次，有着默契。”

五郎低着头，茫然不解又悲痛愤怒：“可这次……”

可这次幕府军不知怎么的，忽然发起总攻，如同疯魔一般，且丝毫不顾惜性命，一上来就是搏命的打法。

反抗军失了先机，被打个措手不及，但好在他很快控制住局面，哪怕不敌，也能且战且退，损失无法避免，但至少不会输的太惨。

可谁想到就在这时，雷电将军出现了。

这位神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彰显了自己的到来，反抗军便士气大跌，失去战斗的勇气。或跪下祈祷，忏悔自己的过错，或亡命奔逃，丢盔弃甲，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而幕府军则怒吼着挥舞刀剑，在那位天狗大将的带领下，展开了对反抗军的追逐和杀戮。

“我们一路奔逃，好不容易才收拢了部队，乘着战船撤出八酝岛。”

五郎抹了把眼睛：“八酝岛防线全面崩溃，如今反抗军只能龟缩在无明砦以西的众多小岛上布防……珊瑚宫大人，我对不起你！”

“人还活着就好，神明的力量本就不是凡人能企及的，这不怪你。”珊瑚宫心海安慰道，心中甚至有几分坦然。

神明已然回归，并且直接出现在战场上，那么海祇岛的结局便已注定。

要么灭亡，要么彻底臣服……不，这一次或许连臣服的机会都没有了。

珊瑚宫心海轻声叹息着，望着珊瑚宫外的景象，神情怔然。

“将军大人没有出手，祂只是出现在战场，我们就战败了。”五郎神情低落。

“当然，那可是神明啊。如果祂出手的话，你不可能回到海祇岛的，我们此时会在另一处地方相聚。”

珊瑚宫心海笑着摇头，突然愣住，心间蓦然出现一丝灵光，却怎么也抓不住，满是疑惑地低喃：“将军大人……为什么不出手？”

甚至坐视反抗军残部逃离！

如果神明有意覆灭海祇岛，有意剿灭叛逆，反抗军根本不可能逃出任何一人！更不必说在群岛重新布防了！

她快速将这段时期发生的事情回忆一遍，试图将那缕灵光抓住，却总是差一点点。

“祂是神明，也许是不屑于对凡人出手？”五郎猜测道。

“不，不对，不全是……五郎！”珊瑚宫心海想到什么，看向五郎的眼睛：“你刚刚说，你们是乘着战船撤出八酝岛的？”

“是，怎么了，珊瑚宫大人？”

“你们在离开八酝岛时，有烧毁其余船只吗？”

“没有，当时情况紧急，只想着撤退了。”

“所以渡口还有其他船只……甚至是我们遗留的战船？”

“没错。”

“伱们撤出八酝岛后，有遭遇幕府军的追杀吗？”

“没有。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敢在新防线布设完成后回来。”

五郎抓抓头发，“珊瑚宫大人，有哪里不对吗？”

“当然不对！”

珊瑚宫心海深吸口气，眼眸重新焕发生机：“反抗军乃至整个海祇岛，如今已被幕府视作死敌，这种大胜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不追击？”

一定有什么事情阻止了他们……难道，将军大人仍然视珊瑚宫之民为稻妻子民？

珊瑚宫心海猜测着，心间却忽的冒出另一个荒谬的想法。

难道……不，怎么可能，海祇大御神早就逝去了……她摇摇头，将这个想法丢出脑外。

可若不是海祇大御神，又是什么挡住了将军大人？

……

八酝岛，

幕府军一路追击，直到残余反抗军乘船仓皇而逃才稍稍停歇，接着振奋精神，就要一鼓作气，将海祇岛有能力反抗的军队尽数剿灭。

就在此时，神明的声音在每一個幕府军脑海中响起。

“停下。”

幕府军应声而至，虽不知神明为何让他们停下，但听从神明的命令本就没有为什么。

九条裟罗召集通讯兵，安排他们传令各部打扫战场，治疗伤兵，收拢俘虏。

天空阴云消散，雷霆消泯，神明自天空落下。

“将军大人！”

九条裟罗面色肃然，当即单膝跪地行礼。

影垂眸看着她，注意到她战袍沾染的血迹和稍显散乱的发丝，目光难得温和少许，轻轻颔首：“做的不错。”

“一切为了将军大人！”

“起来吧。”

“是。”

九条裟罗起身，跟在影侧后方，随她一同在战场中漫步。

影扫视着这片堪称惨烈的战场，眸中有着怀念也有着怅然。她走上一处小山坡，望着反抗军逃跑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将军大人。”

九条裟罗顺着影的视线望去，暗金色眸子闪过冷光，请愿道：“属下愿率军前往海祇岛，剿灭贼军，讨伐不臣。愿为将军大人毁其宗庙断其苗裔！”

“不必了。”

影语气平静，望着那轮逐渐西沉的红日：“收兵，我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是，将军大人！”

九条裟罗神情振奋，再次行礼。她看着影的背影，心中油然生出踏实的安全感来。

只要将军大人在，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至于海祇岛……”

影目光跨过山海，稍作沉吟，手指轻轻点出。

“轰隆——！”

滚滚雷暴声连绵，无数稻妻人走出家门，虽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莫名觉得这暴烈的雷声听起来竟让人有些安心。

就仿佛缺失了五百年的依靠终于回归。

“这是……”

九条裟罗眼睛睁大，极目远眺，望向海祇岛的方向。

在神明的意志下，无尽雷暴轰鸣，彰显着神明不容侵犯的威严，如同囚笼般将整个海祇岛笼罩！

影收回手，转身不再投注丝毫关注，紫眸看着逐渐黑暗蚕食的天光。

“是时候结束稻妻的黑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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