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李纪。”

    李纪有些无奈的说道：“陆兄还是少说点话，保存一下体力为好。”

    “哈哈，小生应该不算聒噪吧，李兄有所不知，昔日小生曾遇……哎呦！”

    陆景说着说着，脚步踉跄，往后一仰。

    没成想后面居然站了个人，对方抬手扶住他的后背，被托稳，这才避免摔倒。

    “书生，小心些！”

    “老伯，不好意思……”

    抬手扶住陆景的老汉披着蓑衣，江面上水雾都挂在上面，一动便滴答滴答落水。

    “两位书生，都要去青山？”老汉打量着眼前两人，慈眉善目的笑道。

    “对！我们……”

    陆景看了眼李纪，见他一直看着老伯，迟疑道：“有一队前往武陵县的商队往青山里去了，我脚程跟不上，只能选择绕水路渡江，如果现在不渡江，等商队出了青山，我就真的跟丢了。”

    “你们还是别去了。”

    老汉摇头：“现在天色已黑，迷雾来了，没有船愿意渡你们过江的。”

    往前就是芦苇凄凄的一片大江，江面弥漫浓雾，与天上黑压压的云搅拌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是云，哪是雾。

    “小生多付些银两还不行吗？”

    “这个时辰就算你付再多的钱也没用。”

    老汉语重心长的劝道：“迷雾不渡江，这是常理，况且这地方现在就只有我一个船家，我说没有船渡伱们过江，就一定没有船渡你们过江。”

    “老伯，你可一定要帮帮我！若绕不了这近路，跟不上商队，小生恐怕会被这沿路的妖魔鬼怪给吃得干干净净的。”

    陆景面色骇然，说着就要跪倒在地。

    “你难道不知道，晚上去青山必死无疑？里面那些妖魔鬼怪可不管你有没有什么苦衷。”

    “老伯说笑了，官道在，妖魔不侵，这是常识……”

    “你说这些没用，说了不去就不去，我可还没活够呢。”

    老汉瞧见劝说无果，黑着脸，直接转身就走。

    陆景赶忙追了上去，软磨硬泡之下总算是将老汉给拉了回来。

    “你这书生真是钻牛角尖啊。”

    老汉无奈迈步上船，嚷嚷道：“要上船就赶紧，你们死了可别赖我。”

    李纪在旁笑意更浓，直接迈步踏入船舱。

    “老伯放心，生死有命，我们绝不会怪你。”

    陆景毫不在意的坐在李纪对面。

    “嗯！如此……就好。”

    老汉撑着篙将船一头扎进浓雾里。

    李纪扭头看着江面水波荡漾，浓雾似厚厚棉絮铺在黑暗深邃的四周，隐约窥见水中一条条惨白手臂密密麻麻的如水草飘摇。

    “船家，这江有什么广为流传的故事吗？”

    李纪若有所思的出声询问。

    “这自然是有的。”

    苍老的声音从浓雾里传来：“传闻在很久以前这青山一带是没有水的。”

    “是在大燕王朝初定，厘清官道时，派遣三千劳役在此凿山开路，将山中沉睡的蛟龙惊醒，裹挟滔天水汽，由此走水入海，这才形成了这条绵延不知多长的怒江。”

    “而那三千劳役也由此陨落，死后化作劳役水鬼，每晚仍旧在江里凿山开路！”

    这样吗？！

    李纪看着江水里这些密密麻麻的惨白手臂，眼眸明灭不定，隐隐有些感悟。

    魔！

    人心欲望扭曲而成！

    如今这江水里只有密密麻麻的惨白手臂，但随着故事的流传愈深，恐怕这江里每晚真的会有三千劳役水鬼在凿山开路了。

    “老伯，你讲的这故事可真吓人啊。”

    陆景看着深邃黑暗的江水，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吓人吗？我觉得还好。”

    只听嘭的一声，船体晃动，苍老的声音自浓雾里传来。

    “两位，已经到岸了！”

    “怎地这么快？”

    陆景有些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来，岸边浓雾弥漫，依稀可见芦苇影影绰绰。

    “走吧。”

    李纪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船头撑篙的老汉，拍了拍陆景的肩膀，直接就跳下船，踩在湿漉地面。

    “李兄等等我。”

    陆景也忙不迭的下船，正欲转身付钱，却只见老汉已撑船在浓郁弥漫的江面远去。

    “喂，老伯，船钱……”

    “陆兄，莫要再喊了，小心将附近的妖魔鬼怪给引了过来。”

    李纪语重心长的说道。

    只因。

    在他的视野里。

    浓雾弥漫的江面，不论是穿着蓑衣的老汉，还是船体都缓缓破碎，滚落成一根根惨白的手臂，跌进江水里。

    李纪若有所思。

    看来魔不仅仅是那些鸠占鹊巢的怪物，还有这种能渡人过江的‘老汉’。

    “李兄莫要再说笑了，小生胆子很小的。”

    陆景紧了紧肩膀上系着书篓的粗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我们走这里，再往前就是官道了，应该能赶得上商队。”

    李纪颔首，亦步亦趋的跟上陆景的脚步。

    两人一路沿着芦苇地前行。

    刚刚转过一条岔路口，就见前方荒林影影绰绰，有火光闪耀。

    一条丝绸从荒林浓雾里飘过，落在脚边，陆景仿佛看不见一般踩了过去。

    李纪顺着丝绸飘落的方向看去。

    林中马车停靠，帐篷四起，粗犷汉子们皆围坐在篝火旁敲鼓的敲鼓，喝酒的喝酒，哈哈大笑，热闹非常。

    “美人，过来我抱抱。”

    红衣舞姬长袖飘逸，正在篝火前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姿态婀娜，有着数不尽的风情。

    “李兄快来，我们找到商队了。”

    陆景眼中诧异，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在拔刀而起的汉子面前低头哈腰说着什么情况。

    显然，这队人马并非先前所跟的商队。

    李纪并未跟上，因为他面前已有红衣舞姬拦路。

    “这位大人，我乃青山娘娘座下的红姑，还请您绕道走吧。”

    红姑姿态谦卑，做足了礼数。

    李纪瞧了瞧仍旧在篝火前翩翩起舞的红衣舞姬，再看看面前一模一样的拦路红衣，若有所思。

    他笑道：“青山娘娘？这是哪路鬼怪？”

    谁知红姑并未气恼，反而解释道：“您应该不是本地的吧，青山乃是娘娘的地盘，在这里就算是异神教之人也要收敛几分。”

    话语停顿些许。

    红姑抬眼瞧了瞧李纪毫无变化的面容。

    “娘娘同大人一般，都是这山川河流，风水煞局所化的怪……”

    “您若是不抢夺活人，只是路过的话，娘娘一般是不会找您麻烦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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