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林元洲默默关注凌凝雨，他知道每晚10点，晚自习后，红凝雨都会准时坐上106班公交车。

  他们一起上车，一起下车。

  然后林元洲回家。

  那天晚上，神使鬼差又去那家帝豪KTV外面徘徊。

  他看到一群身穿制服的人检查。

  小巷子里一个戴着贝雷帽的人影鬼鬼祟祟，蹑手蹑脚。

  “不要跑。”

  后门被打开，一个身穿制服的人喊道。

  “我……我”

  美女俏丽的脸庞流露惊恐。

  “这是我同学，我们过来唱卡拉OK。”

  一双大手按住凌凝雨的香肩，将她挡在身后。

  林元洲感觉那天自己真是帅爆了。

  两人走出小巷子，凌凝雨靠在墙壁上轻拍胸脯，大大喘了口气。

  “吓死我啦。”

  “你”

  林元洲感觉脸色很烫，嘴里像塞了布怎么都吐不出话，手在裤上磨蹭，下意识掏出MP3随身听，紧紧攥住。

  “你什么你。”

  凌凝雨警惕地看着林元洲。

  “我”

  “我什么我”

  “……”

  林元洲傻眼，呆愣在原地。

  “真是个呆子，刚才谢谢了。”

  凌凝雨嘟囔道，眼底露出一抹笑意。

  凌凝雨看了看MP3随身听。

  “你想听吗？”林元洲憨憨道。

  “可以吗？”

  凌凝雨轻咬朱唇，用手轻撩秀发，抬眼望向面前大楼，眼里流露渴望，以及憧憬。

  “可以。”

  凌凝雨迟疑，林元洲递过一根白色耳机线。

  她接过塞进耳朵里，朱唇微动，跟着轻哼。

  “黄昏再美终要黑夜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现坚决如铁

  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黄昏的地平线

  划出一句离别

  爱情进入永夜

  ……  ”

  豆大的灯光下，两人靠在墙壁，一人塞着一只耳机。

  从那以后，两人越来越熟。

  他知道凌凝雨很崇拜一个叫花懿轩的传奇人物，林元洲就去找他，结果在红月亮舞厅被狠狠揍了一顿。

  他害怕极了，却也开始堕落。

  开始跟着校霸们逃课打架。

  为了壮大名气，他吹嘘自己也认识一个大哥，叫做冲哥。

  今天，他又看到冲哥，可是冲哥已经不做大哥。

  做大哥那么威风，为什么不做？

  ……

  一家人浩浩荡荡爬山扫墓。

  林霄爷爷去世的早，葬在山上，杂草丛生，根本找不到路。

  不知道为什么，奶奶总是能找到路。

  换了其他人，估计都找不到了。

  林霄觉得很神奇。

  或许就是奶奶对爷爷的爱吧，冥冥中指引着她。

  如果奶奶走了，怕是再也找不到路了。

  站在破旧的坟墓前，碑上字迹模糊，祭品是几盘菜，简简单单，还有就是一瓶白酒。

  在拔草后整理出的一片空地上燃起熊熊烈火，奶奶闭眼默念，老林，你在地下还好吗？

  你再等等。

  我已经把孩子们拉扯大了。

  以前最放心不下的是老三一家。

  现在老三有出息了，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阿霄也做了……做了……应该算是官了吧，具体我也不懂。

  你在地下一定要保佑阿霄，官做的大不大都没关系，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还有元洲，要高考了，一定要考个好成绩。

  一家和和美美，幸福健康。

  ……

  大风市。

  林霄站在一栋宿舍楼门口，心情忐忑又激动。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

  一辆二八杠自行车慢悠悠行驶过来。

  林霄眼睛陡然一红，平静已久的心湖宛若掀起惊涛骇浪，瘪起嘴。

  “领导。”

  林霄赶忙轻抹了下脸，挺起腰杆，扬起笑容。

  “阿霄，大老远就看到你了，站在门口干嘛，赶紧里面坐。”

  声音浑厚有力，透着浓浓的亲切。

  杨载将自行车放在一旁，露出温和的笑容，没有问林霄为什么过来，好似许久不见的亲人再次相见，毫无陌生感。

  两人走上楼。

  这是杨载的宿舍，一室两厅的小套房。

  林霄将礼物放下，黑沟乡一些土特产，还有两幅字画。

  字画不在于价值多少，在于一个雅字，以及心意。

  林霄为此专门拜访了一位已经封笔的大书法家，花费重金，方才让他写了一幅字。

  杨载推辞许久，拗不过才收下。

  也是因为两人关系熟络，知根知底。

  要是换了旁人，杨载是怎么样都不肯收的。

  “最近手痒，要不要来一局？”杨载笑道。

  “荣幸之至。”

  林霄高兴道。

  好久没跟杨载下棋，棋艺都生疏了几分。

  两人对坐。

  杨载棋风稳健，稳扎稳打，擅长运筹帷幄，往往走一步，就已经看到十步之外。

  林霄棋风大开大合，透着股少年锐气。

  杨载一直说林霄过于锋锐，锋芒毕露。

  “你的棋势变得圆滑了。若是换了以前，就是拼着失去一只马，你也要吃了我的炮。”杨载笑眯眯道。

  林霄呵呵轻笑，“刚开局，就想着走慢一些，多看看。”

  杨载摇了摇头，目光透着睿智，拿起一只车，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吃马。”

  林霄瞪大眼珠，懊恼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还不如刚才换我的炮吧？”

  “对啊，可惜我的千里马。”

  “哈哈。”杨载哈哈大笑，笑容畅快，“还是跟你小子下棋有意思。”

  失去一匹马儿，从此兵败如山倒。

  不一会，大军压阵，局势呈一面倒之势。

  “我输了。”

  林霄扔下棋子，拍掌笑道。

  “哈哈。你小子让着我。”

  杨载似笑非笑道。

  “不敢，我使出了十二分力气，可惜原以为无关紧要的一字，却关乎全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林霄叹道。

  他擅长用马，行棋轻灵而多变，失了一马，千般变化顿失大半，能挡这么久，已经算是用尽全力。

  林霄看了眼杨载，两鬓微微染霜，面容多了些憔悴。

  “哈哈。好久没笑得这么高兴了。”

  笑声停歇，杨载目光睿智，“世事如棋。你遇到难事了？”

  林霄斟酌语气，嗫嚅嘴唇，“我有一事不明，所以想来求书记解惑。”

  杨载点点头，示意林霄继续说下去。

  “还记得我们提出的东陵片区吗？”林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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