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暴雨转瞬即至，我冒雨带人抢收水果。”

  “那次暴雨，我赔了十万。”

  王有财挠着后脑勺，傻笑起来。

  “搞农业就是靠天吃饭，老天爷心情好点，就让你们赚钱，心情差了，血本无归。”

  林霄奇怪看了眼王有财，赔钱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那天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柔柔弱弱，干干净净，却不顾一切，冲进田里，和我一起抢收，动作笨拙死了，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她手嫩的能掐出水来，一下子就流了血。她也不在意。“

  “她还摔了一跤，跟泥人一样，笑死我了。”

  说到这里，王有财声音突然变低，神色复杂，

  “我在乡里熬了三年，她陪了我三年。她是阳光白雪的人，却陪着我下里巴人。”

  林霄心中一动，赞道：“人生难得志同道合。她能为你牺牲，你以后一定要对她好。”

  “废话。”

  王有财得意地抬起脸，小小的眼睛满是骄傲。

  “你呢？啥时候结婚？”

  王有财笑眯眯道。

  林霄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现在洛星河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实在太忙了。

  平时也只能煲煲电话粥，挺久没见了。

  两人都在为了美好的未来各自奋斗。

  王有财看他这副样子，转移话题，“对了，带我过来的人叫什么来着？”

  “黄子默，也是市纪委的老人了，第一纪检监察室主任，从科员提到正科，兢兢业业。”

  林霄应道。

  “我感觉他很好，平易近人，也没架子。你知道我最怕见你们纪检干部，一个个刚正严肃的样子，让人大气都不敢喘。看人都是戴着眼镜，看久了好像那人就有问题，心里发虚。”

  王有财轻拍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大家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林霄哑然失笑。

  在外人眼中，纪检干部就跟洪水猛兽一般，只可远观，不可近交。

  敲门声响起。

  “常委，文件。”

  纪杉月迈着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缓缓走进门，妆容精致，扎起的高马尾更显得俏皮可爱，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王有财举起手打招呼，纪衫月气质清冷，瞥了眼后没有理会，自顾自转身离开。

  长得那么好看，却那么冰冷。

  还说平易近人。

  王有财心底嘟囔，当然嘴上是打死都不敢说的。

  “你今天不仅是请我喝喜酒吧，有话直说。”

  林霄看着王有财好似全身有跳蚤一般坐立不安，微笑道。

  王有财轻咳一声，挠了挠后脑勺，“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最近市中心旧汽车站那块地要招标，我大伯开了家建筑公司，他也想凑热闹，但又不知道招标是啥，有什么流程，所以你帮我问问。”

  “以前都是内部定了直接拿地，领导定了谁就是谁。但听说这次不一样，是不是真的？”

  王有财好奇道。

  “真的，这次确实也是好机会。”

  林霄笑道，他知道这项目为什么特意走招投标。

  说起来还是自己的意见。

  自己还真给关书记上了一课，说出去都没人信。

  回市纪委的第一天。

  杜子明就带着林霄到市委办，敲响了最里面的一扇门。

  关茂勋身穿黑色行政夹克，鬓发微霜，双眉入鬓，面容方正，威严内敛。

  这是林霄第一次见关茂勋。

  哪怕以前他在市委办工作过。

  “果然是年轻俊彦。”

  第一句话就让林霄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

  关茂勋态度和蔼，亲切地询问林霄在天鼎县工作的细节。

  这不是他态度好。

  而是两人身份差距太大。

  领导对下属的下属态度都很亲切，给人一种亲民感。

  层级相差越大，越明显。

  谈话过程中，关茂勋突然说到，“听子明说，你提出亲清政商关系，那你说说意见。”

  林霄心情平静，现在还没有这种提法，但是前世他听这个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要说起这个，他说一天一夜都不带喘气的。

  这是表现的机会，一定不能放过。

  林霄心思急转，快速整理思绪。

  “清风市现在正在大力招商引资，想要吸引大公司大企业进入我市落地生根。”

  关茂勋露出满意之色，“这是我市的重点工作，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工作。你继续说。”

  林霄仔细查看关茂勋的神色，放下心来，坚定道：“我觉得最关键的就是营商环境。”

  “营商环境？”关茂勋喃喃自语。

  杜子明看了眼林霄，眼神好似在说，在书记面前不要信口开河。

  营商环境？这是在说我们清风市环境卫生不好，城区街道不够整洁？

  要知道关书记最看重整洁，你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还有招商引资，跟搞卫生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扫大街扫干净了，那些大企业就会过来？

  像关书记最近一直在联系的沈家，沈万山可是堂堂百亿富豪，仅次于达研集团神秘创始人的全国第二富豪，会因为你扫大街扫的好，就过来投资？

  真是想当然。

  他知道年轻人想表现。

  但也不能乱表现。

  若是恶了关书记，仕途就到此为止。

  这就是一把手的权威。

  林霄明白杜子明的意思，露出自信的笑容，全身不由露出淡淡的锋芒，“我指的营商环境，不仅局限于传统意义的商业经营环境，而是一个更为广泛的综合概念。说白了，就是我们要努力营造一个良好的适合企业生存与发展的外部环境。”

  “它涵盖了政策、法规、市场等多个方面。”

  “就像田地土壤，只有好田，才能收获硕果；如果贫瘠，那么就算是再好的种子也难以生根发芽。”

  “亲清政商关系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我们要彻底掐断吃回扣、抓油水的途径，让企业家放心舒心，给他们透明公正的环境，他们自然就会想来投资。”

  关茂勋若有所思，最近在推动项目时候，确实感觉力不从心，有种千般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企业家却还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感觉。

  自己还觉得他们太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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