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绵听了，连忙偏头去看谢离。

  谢离点了点头：“你和你的那些妖怪同伙，说的都一样。”

  “哼，”久林笑得嘲讽：“我们这些被抓到的妖，就算能跑出去，也不会再得到一粒解药。横竖都是一个死，能说点什么换些好处，也不错。”

  “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谢离大人，你能遵守诺言，不杀银萌了吧？”

  谢离：“当然。但，银萌被我们抓住，他以后没了解药，该怎么办？”

  久林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侄子：“久林是我姐和人类所生，并不能算作一只真正的妖，所以自从他生下来，就不被妖群接受。他没有杀人的本事，也没有多大的胆子，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或许是因为太弱了，那个人在下毒的时候，就没有加上他。”

  “他没有害过人，如果你们不想放了他，也别刁难他。我姐已经死了，现在我也活不长，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舅舅……”银萌哭了，这只个头大脑子简单的妖怪，好像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他舅舅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舅舅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舅舅……”

  久林臭着张脸瞪他：“男子汉大丈夫，你今年都要七十岁了，哭什么哭？不许哭！”

  银萌摇头：“我不！”他在士兵的压制下疯狂扭动身体，转头对着谢离和宋未绵的方向“噗通”跪下：“两位大人，我求求你们，你们别杀我舅舅好不好？你们说过的，抓到了我舅舅不会为难他的，只是问他一些事情。”

  谢离侧目，有些凉薄的目光放在银萌的脸上：“我是说过不为难他，但我没说过不杀他。”

  “你……”银萌没话说了，只得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宋未绵。

  宋未绵看着可亲善良，但表情却没有任何松动：“银萌，杀人偿命。你舅舅杀了那么多百姓，必须付出代价。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我……”银萌哑口无言。

  宋未绵心里还有疑问，没有和银萌多说什么。收回视线后，重新看向了久林：“你们那个组织，只迫害望京城的百姓吗？”

  久林：“不是，其他一些地方也有。但到望京城的，都是一些有实力的妖。”

  宋未绵想了想，又问：“你们的任务量，每次都是多少？”

  久林：“没有规定，量力而行。上面的人对我们拿回去的精血没有多大的要求，多或者少，都可以。但由于望京城看守严格，又有谢离坐镇，所以每次进来的妖都很多。因为其中一大半基本都会无功而返，或者折损在此。”

  “你们背后的那个人，要这些精血干什么？修炼吗？”宋未绵有些想不通。

  “是修炼。”谢离肯定道：“沾染了人类天子龙气的精血，对待妖怪修炼颇有助益。‘他’收集这些东西，只能是拿来修炼。”

  宋未绵：“可为什么他要的那么少？既然想要修炼，不应该越多越好？或者他自己出来吸食，还不用分给别人。”

  谢离垂着眼皮：“如果是妖怪修炼，自然是越多越好。可如果，是正道的修真者，便只能循序渐进。人修妖道，最忌贪婪。一次性吸食的妖气不能太多，否则就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这句话所含信息量有些大，宋未绵愣了好几秒才回过味来。她瞪大了眼睛，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大人，你的意思是，那些妖怪背后的人，可能不是妖，而是修真者？”

  谢离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这世间，修真门派众多，修真者更是不少，但却不是人人都有修炼天赋的。一些天赋平庸的人，要是在正道的修炼行不通，就会换一条道走。比如，妖道。但人修妖道，困难非常，很多人仅仅是刚刚开始，就被反噬而亡。

  “所以这些年，世间并没有出现成气候者。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妖怪背后的人，应该就是某个门派的堕落弟子。”

  “哦……”这些东西宋未绵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简单消化了一下，便开始兴奋了：“既然如此，那我们的怀疑目标岂不是缩小了很多？直接寻找各大门派堕落的弟子就好了。”

  谢离却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那些修真门派每年淘汰摒弃的弟子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就算只从妖怪祸乱的那一年查起，我们都没办法一个一个的排查。我们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根本无从下手。”

  宋未绵泄了气：“好吧。”

  谢离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脚往外走：“走吧，回府了。”

  宋未绵听话跟上：“嗯。”

  地牢沉闷又窄小，人置身其中，只觉压抑。宋未绵踏出地牢口，第一反应就是猛吸两口新鲜的空气，再伸展伸展自己的四肢。

  “大人，你打算怎么处置银萌？”她问。

  谢离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先关起来吧，日后说不定有用。”

  “哦。”这是目前最妥善的方法了。

  子时已过了一半，天幕比墨还黑。

  宋未绵见马车已经准备好，便率先扶着引玉的手上车。

  “大人。”上到一半，漠棋忽然匆匆跑来。

  宋未绵动作顿住，就这么停在马车车帘外。

  “大人，有消息了。”漠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神色凝重的递给谢离：“刚刚送到巡城司的，人还没有走远。”

  谢离愣了愣，在看见信封上的一行字时眉心忽的紧拧，随后近乎急迫的拆开信封，就地查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仔细，每一个字都没有放过。

  漠棋贴心的点燃火折子，站在一旁为谢离添光。

  谢离少有这样失态的样子，宋未绵心觉奇怪，便不道德的仰起头偷瞄了两眼。可由于夜色太黑，她在火光外只瞄到了几个字。

  其中有一个名字，让她觉得十分耳熟。

  洛叶深……洛叶深？

  洛叶深！！

  这不是谢离亲生父亲的名字吗？

  宋未绵惊了，原来这么些年，谢离还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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