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完李氏睡下之后，辛嬷嬷恨铁不成钢的拉着阳春出门教训。

  辛嬷嬷用手指点了点阳春的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夫人如今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让你行事说话都注意些，没得惹到她，小心她扒你的皮！”

  阳春刚刚被吓了一通，此刻身心还没缓过来，只知道点头。

  她道：“女儿知道了，干娘别生气。”

  辛嬷嬷怒其不争：“要不是我认你做了干女儿，年老之后还要你养我，今天我都不会说你。”

  阳春咽下心中的酸涩，连连点头保证：“我知道干娘都是为了我好，我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辛嬷嬷看她态度诚恳，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府内如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秦昭眼睛，清渠来禀报的时候，并没能带来任何有用的消息。

  秦昭也知道此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因此一开始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她道：“还是需要盯着对方，她房里的丫鬟送了什么物件信封出去，一应拦截下来。”

  清渠也算跟着秦昭锻炼过，因此如今十分干练。

  她沉默点头：“是。”

  秦浔不知道自己妹妹莫名其妙关注卿萧馆做什么，她眉目中充满了疑惑，然而秦昭如今看到自己姐姐，第一时间却想起来在皇宫中，谢封当着太皇太后说的那番话。

  她心念一动，状似不经意问道：“姐姐，你觉得谢封谢大人怎么样？”

  秦昭听到这个名字脸颊便泛起一抹红霞，她嗔道：“我如何知道？”

  秦昭脸上多了一抹狐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娇羞的秦浔。

  但通过对方脸上的表情与娇嗔的语气，秦昭还是咂摸出一些味道。

  自己姐姐好像对谢封的印象很好？

  虽然对方久居内宅见到的外男极少，但她从未见过姐姐如此深情，或许......

  秦浔眼眸中多了几分疑惑，没明白秦昭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她强忍住心中的害羞，问道：“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秦昭不好告诉她谢封说的话，这事儿终究是谢封自己要做的事情，别到时候谢封没娶姐姐的意思，她若是多嘴，只怕会让姐姐多想。

  于是她扬起一抹笑容摇了摇头：“无事，只是突然想问问。”

  最近外面不太平静，秦浔多在院子里走动，偶尔绣点东西打发时间，秦昭怕她要出门闲逛，先是叮嘱了她一番。

  她道：“这段时间姐姐就在府里待着哪里也别去，有什么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说。”

  秦浔自然听得出她语气里的郑重，不禁追问：“可是有什么危险？”

  她眼中全是对自己妹妹的担忧，又一时恨自己无能无法帮到秦昭。

  秦昭哪能让她操心，于是解释道：“就是外面打仗，再加上宫里的一些事情混杂在一起，街头巷尾人心惶惶总归不算太平。”

  只要不是秦昭有何危险，秦浔一向善解人意。

  她点头：“放心，我一定不出门。”

  她一贯不怎么出门，如今秦昭都提醒了，她也不会故意往外去。

  秦昭这才点头，往身后的纱橱一躺，整个人都懒散起来。

  秦浔不懂天下大局，因此也不知道秦昭心头的焦虑。

  她要等余老的回信，要等待新帝继位，要关注南方战事，还要查母亲的真实死因。

  这一切混杂在一起，让她多了几分疲惫。

  这股疲惫，是精神上的力竭，多年信仰一遭崩塌，趋于平静的内心也如同被石子激起水花的湖水。

  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心中有太多的不解，让她感到心累。

  一阵恍惚中，她朦胧间感受到身上被搭上了被子。

  秦浔心疼的拍着秦昭的肩膀，又伸手将她皱起的眉宇抹平。

  她轻声道：“睡吧，你太累了，睡一觉就都好了。”

  一夜无声，秦昭睡得很沉。

  夜色中，寒风将庭院里的黄叶吹落，坠满池塘。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府内送信的人脚步匆匆，在庭院里找到正在晨起训练的秦昭。

  “郡主，宫内来信了，有官员勾结，想拥护六皇子上位。”

  看来蛰伏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们的耐心已经被这几天耗干，而此刻南方战事更是接连战败，是提新皇上位的最好时机。

  秦昭伸手抹掉额头的汗珠，眉眼熠熠生辉。

  她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只是余老还未收到回信，若今日暗怀己心的提议被采纳，那群臣也只能随波逐流。

  秦昭眉眼未动，到底选择相信太皇太后。

  一个如此有魄力的女子，绝不会因为年岁而失去自己的能力。

  她不会如此轻易的让这个意见被采纳的。

  秦昭选择等待，但也不能完全不关心。

  她擦完手后，干净利落的回房间换了衣裳，然后往余老住的院子走。

  秦昭为了防止上京有人恼羞成怒拿余老开刀，他住的那处院子并不偏僻。虽然庭院景色幽静，但四处人来人往，还有专人护卫，他如今显然十分安全。

  秦昭去的时候，余老正躺在庭院的躺椅上，悠闲的摇来摇去。

  寒冬的枯枝在料峭的风中摇曳，枯叶铺陈在地上，显得无端的空旷。

  瞧见她来，余老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只，问她：“今日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逛逛？”

  他倒是十分适应府内的生活，显然已经将这庭院当做了自己的住处。

  秦昭寻了一个石凳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将圆桌上的落叶拿起来观赏。

  这树叶虽然泛黄，但脉络十分完整，苍绿色的叶片在枯黄的寒冬显得有几分突兀。

  也不知道为何，它明明还有生命力，却也离开了枝木。

  秦昭懒洋洋的问他：“您老可还住得习惯？有什么缺的就跟侍卫说。”

  余老闭上了睁开的那只眼睛，又缓慢的摇晃起来。

  他道：“还行吧，虽然不如我在天裕那般舒服。”

  秦昭笑了一声，余老向来打嘴炮没输过，就算在府内住得舒心，嘴上却也不会实诚的说出来的。

  不过能得他一句还行，想来这府里照顾得也算是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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