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和楚侯夫人又聊了起来，沈嘉凝便转头准备和月莹扯话讲。

  一转头，她发现少女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半晌后发现沈嘉凝在看她，她赶忙垂下眼眸，低声道：“公主。”

  沈嘉凝点点头，拉着披风将肚子给盖住。

  被她盯着看还怪不好意思的。

  这时候，谢飞看见沈嘉凝手中拎着的炉子，便跑到她面前，一脸好奇地问：“公主，这是什么？”

  沈嘉凝将炉子拎起来展示给他看：“这是手炉，捂手用的，你冷不冷，来，我给你。”

  谢飞赶忙扔掉手中的鸡毛，伸手将手炉给接过去，提在半空中好奇地打量。

  手炉外面有一层防烫伤的东西，她倒不担心会烫到孩子。

  谢飞拿着手炉转了个面，把放炭的门口对着自己，闭着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去观察火炉中忽明忽暗的炭。

  几人在客厅中坐着聊了半晌，沈嘉凝觉得困了，站起身准备回去睡一觉。

  谢飞赶忙拎着炉子追上去：“公主，你去哪里，我也要去。”

  沈嘉凝顿住脚步，弯下腰伸手弹了弹他的脸：“我回院子里去了。”

  “我也去，我也去。”谢飞拎着炉子手舞足蹈。

  沈嘉凝便弯下腰有些费力地将他抱了起来。

  谢飞一手搂住沈嘉凝脖子，一手拎着炉子，对谢夫人道：“娘，我一会儿就回来。”

  谢夫人嘱咐他不要弄到公主的肚子，孩子满口答应着。

  沈嘉凝抱着他走了几步便有些费力，只能将他放到地上，拉着他的手慢悠悠回院子。

  谢飞一边玩火炉一边仰头问沈嘉凝：“公主，你要生男孩还是女孩？”

  “我吗？我不知道呀，你说我要生男孩还是女孩？”

  谢飞偏过头望着她的肚子好久，说：“生男孩。”

  阿青在旁边喜道：“公主，听说小孩子说的话很准的，你五个月后定然要生一个男孩。”

  沈嘉凝淡淡一笑。

  不说她觉得这是迷信，男孩女孩与否，她都喜欢。

  三人刚刚回到院子，阿青将谢飞手中的炉子拎起来瞧了瞧，道：“炭快灭了，我去加点炭。”

  谢飞慌忙抢过炉子道：“我去加我去加！”

  阿青忍不住笑道：“你知道怎么加吗？去哪里加吗？”

  谢飞急得跳脚：“我家的炭在厨房！我去！”

  沈嘉凝道：“子清在厨房，让他拎着去吧。”

  阿青便把炉子好好塞到男孩手中，嘱咐道：“拎着去厨房，可不要乱跑，等加好了炭，便和高公子一起回来。”

  谢飞拎着炉子，飞也似的跑出去了。

  沈嘉凝担心他路上调皮，便让阿青跟过去看看。

  阿青说：“好，我扶你睡下就去。”

  片刻后，谢飞跑到了厨房门口。

  站在门口，一眼看见站在里面拿着菜刀割手腕的高子清。

  滴滴答答，那刺目的血液溅进了碗里，少年除了脸色发白，面无表情。

  他七手八脚把伤口包住，正打算将药端去给沈嘉凝，一转身便发现谢飞半张着嘴，拎着炉子，一脸惊奇地盯着他看。

  高子清吓了一跳，连忙将碗放了回去，向男孩走过去。

  谢飞还记得那天高子清看他的阴森森的眼神，因此现在还有些怕他。

  见他阴沉沉地向自己走过来，男孩连忙拎着炉子后退。

  “你来这里干什么？炉子怎么在你手里？”

  高子清一把拽住他的鞭子，蹲下身将他拉了回来。

  谢飞手中的炉子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盯着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神奇地发现，拽着自己的人，眼眸飞快变亮，转瞬之间，笑意便盈满了眸子和嘴角。

  谢飞心中的惧怕渐渐消散。

  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小火炉，道：“我来加炭。”

  “加炭？”

  高子清将男孩从面前推开一些，将倒地的火炉拎了起来。

  谢飞的目光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而上移，男孩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一个巨人面前。

  高子清指着炉子旁边被磕破的地方，低头问谢飞：“你摔的？”

  谢飞往后退了一步，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摇头。

  高子清嘴角一扬，眼中飞闪而过一抹冷冽。

  “你不是来加炭吗？要不要我教你？”他又笑。

  谢飞眨了眨眼，咧开嘴乖巧回应：“要。”

  高子清向他勾勾手指：“跟我来。”

  谢飞屁颠屁颠跟上去。

  高子清将他带到了厨房旁边的小耳房内。

  炭全部堆在里面。

  “来，蹲着，看好了。”他望着男孩道。

  谢飞：“我看好了。”

  高子清伸手将火炉外层隔火的防火布取了下来，打开了火门，用钩子筛了筛里面的灰，再夹几块炭放了进去，随后凑到火门口呼呼呼地吹了几下。

  “看清了吗？”他肃然问男孩。

  男孩蹲在旁边，一脸认真地点头：“看清了，看清了！”

  高子清笑笑，将火门关好，又将防火布套了上去，将火炉递到他手中：“送回去给公主。”

  说完站起身回到厨房。

  男孩拎起重新燃起来的小火炉，双腿翻飞，跑跑停停，喜滋滋地往回跑。

  跑到一半，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有冷风吹来，他觉得炉子中的火似乎没有方才那般暖了。

  他想起刚刚，高子清放炭火的时候，朝着火炉的火门吹了吹，里面的炭立刻变得红彤彤的，热量也随之升高。

  他顿住脚步，蹲到地上，用手将火炉上的防火布给取下来，朝着里面的炭用力吹。

  吹一下，火星翻飞，在小炉子里飞溅，炭也随着变红。

  谢飞觉得十分有趣，便将火炉拎起来举在半空中，不断往里面吹气。

  火星子随着不断吹进来的气体四处飞溅，一些从火门口飞出来，悄悄落在男孩身前衣服上。

  ……

  阿青刚刚服侍沈嘉凝睡下，正追上来看谢飞。

  走到一半，忽闻转角处传来一阵尖叫。

  正是谢飞的声音。

  阿青心口一震，赶忙转过转角。

  那小小人影映入眼帘。

  旁边，火炉的防火布被取下来丢在旁边，火炉歪倒在地上，里面烧红的炭从火门口掉出来一块。

  而男孩站在旁边，胸口厚实的棉衣冒着烟，一团火已经烧了起来。

  火舌飞速烧穿了外面一层棉衣，正以恐怖的趋势向男孩的胸口四周蔓延。

  男孩吓得面无血色，待在原地大哭。

  阿青大叫一声，飞快跑上去。

  她看了一眼路旁，飞速寻找什么可以灭火的工具。

  然而前两日才把整个将军府的杂草清理过，完全没有绿色野树枝之类的东西可以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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