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力卡斯凝眉眺望着对岸，看到在密密麻麻的人潮后面一片耀眼的光芒，他很清楚这是夕阳余晖照在盔甲上的反射，沼泽惨败的记忆瞬间浮上心头，让他的心中更加恐慌，想到敌人已经占领了西寨，如果再跟随人流，踏过浮桥，东寨可就……

    他终于下定决心，大声下令：“砍掉浮桥！快砍掉浮桥！”

    桥头的战士犹豫了：“普力卡斯长老，可桥上还有我们很多的族人！桥那边也还有——”

    “赶紧砍掉它！不然等敌人从浮桥上杀过来，咱们都得完蛋！”普力卡斯怒吼道，见战士还在犹豫，干脆一把夺过其手中的长剑，猛力砍向紧系在桥桩上的联船缆绳，跟着他的手下也抽剑砍向另一端的缆绳……

    桥上的民众见状，更加疯狂的向前推攘，更多的人“扑通扑通”落下水，又有更多的人涌上来，咒骂声、哀求声不绝于耳，浮桥上民众完全乱成一团……

    很快，联船的缆绳被砍断，普力卡斯又带领手下们砍掉了用于固定最靠近岸边的浮船的木桩。

    浮桥失去了北岸根基，顺着水流开始缓缓向南偏移……

    马克西姆斯骑着战马，在护卫队和侍从的簇拥下走向洞开的寨子西门。

    他的目光扫过道路两旁一片倒卧的尸体和哀嚎的伤者，神情漠然。

    刚进入寨子，卡尔米努斯就迎了上来：“首领，我们已经占领了这座寨子！但是敌人砍断了浮桥，我们没能攻入河对岸的寨子……”

    马克西姆斯语气温和的说道：“第三军团长途行军大半天，能够攻下这座寨子已经非常不容易，天快黑了，士兵们也很疲劳，让大家好好休息吧，攻打塞格斯提卡东寨的事，明天再说。”

    “是。”卡尔米努斯又说道：“首领，浮桥那边有很多的塞格斯提卡人被我们包围，我已经派一些塞格斯提卡新兵对他们进行安抚，但他们人数太多了，我怕时间一长会出意外，你有什么解决的好办法吗？”

    马克西姆斯稍作思索，说道：“带我去那里。”

    接着又扭头看向身后的卡西诺斯：“你也跟着来。”

    “是……”卡西诺斯弯下腰，恭谨的回应，之所以表现的如此顺从，是因为尼克斯军队在一天之内就攻陷塞格斯提卡西寨，彻底粉碎了他心中些许侥幸。

    一行人来到浮桥边，这里已经被无数火把燃得透亮。

    无数塞格斯提卡民众猬集在岸边，占据着很大一片区域，第四军团士兵则在他们外围排成一个细长的阵列，将其包绕。

    双方对峙着，出现了一种奇特的静默，就连孩子哭闹也被大人紧紧的捂住嘴，因此能够听见塞格斯提卡新兵劝慰同胞的声音……

    马克西姆斯攀上了桥头与街道之间的哨楼，在嘹望台站定之后，身后的司号兵吹响铜号，嘹亮的号声立刻吸引了岸边所有人的注意。

    马克西姆斯俯瞰着下方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吐气发声，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我，马克西姆斯，尼克斯部落的首领！就是我在去年带领族人击败了你们的大首领安德莱斯，让他重伤而死！就是我在4天前带领族人在科拉纳河东岸大败潘诺尼部落联盟的大军，俘虏了6000多人！就是我在昨天带领族人在库帕河消灭了你们和戴西提亚泰的联军，你们的卡布德斯大首领也死于河中！现在，我带领族人攻破了你们的寨子，站在了你们的面前！——”

    塞格斯提卡民众一片哗然，那个高高在上、一身闪亮铠甲、被火光映照得威武庄严的年轻人在他们眼中犹如恶魔一般的令人畏惧。

    “贪婪者必死于贪婪，惯于侵略他族的部落也终将会被他族所侵略！尼克斯部落原本对塞格斯提卡没有恶意，但是一再遭到塞格斯提卡军队的攻击，我们必须得进行反击，所以我带着军队来到了这里，发动战争的塞格斯提卡首领和贵族们必须得到惩罚！但是你们——”

    马克西姆斯的声音中少了凌厉，多了些温和与悲悯，他向前伸出右手：“伱们是被迫的！在首领和贵族的威逼下，你们不得不让家里强壮的男人上战场，时刻要为他的安危担心！你们还得上缴更多的粮食来满足军队的需要，为此一家人不得不忍饥挨饿！

    但你们以往付出了这么多，可有得到过什么好处吗？并没有！安德莱斯曾经从阿尔迪伊人手中夺得大片的库帕河沿岸的肥沃土地，你们从未获得过一分，可依旧每年出人出粮，家人负伤战死，自己忍饥挨饿……”

    马克西姆斯轻叹了口气，骤然间扬起声音：“但从今往后，这样悲惨的日子不会再出现，因为我们尼克斯部落将成为这片土地新的主人！只要你们加入我们尼克斯部落，成为我们尼克斯的族民，你们都将受到部落的善待！

    无论是不辞辛苦的耕田放牧、还是跟随军队上阵杀敌，你们所做出的每一分努力都会被部落所记住，并且根据你们为部落所作出的贡献，每户人家分得50亩以上的土地。

    你们为尼克斯部落做出的贡献越多，分的土地也就越多，还会因此提升你们在部落里的地位，最终成为尼克斯的贵族，享受到普通族民享受不到的特殊权利！

    我不是在吹嘘，尼克斯部落里已经有1000多名来自塞格斯提卡的族民，相信刚才有些人已经看到了他们，等我说完话之后，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问问他们，我所说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另外，我这里还有一个你们都熟悉的人，他想要给你们说一些话！”

    马克西姆斯说完，让开身子，低声说道：“卡西诺斯，该你表现了。”

    卡西诺斯心头一震，尽管他非常不愿意出现在这么多族人的面前，但是在马克西姆斯无声的逼视下，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两步……最后站在了木栏前。

    原本静默的塞格斯提卡民众突然间骚动起来：“那是卡西诺斯吗？！”

    “瞧他额头边那块肉疙瘩，就是他没错！”

    “他不是战死了吗？”

    “你搞错了，是卡布德斯大首领淹死了，卡西诺斯不是站在上面好好的吗！”

    “他可是大首领的儿子，我们塞格斯提卡部落的长老！他怎么能投靠敌人呢！”

    “可能是被尼克斯人威逼的吧。”

    “如果尼克斯部落真像那个首领说的那么好，卡西诺斯说不定是自愿加入的……”

    “你给我闭嘴！……”

    “呜！……”又是一记嘹亮的铜号声，让喧嚣的河岸暂时恢复了安静。

    “族……族人们……我是……”卡西诺斯低着头，结结巴巴的刚说了两句，耳边就响起马克西姆斯不满的声音：“声音太小了！挺起胸，昂起头，大声说话！”

    卡西诺斯不得不听从指令，挺胸昂头，放大声音：“族……族人们——”

    “还是太小！”马克西姆斯冷哼一声。

    卡西诺斯咬牙喊道：“族人们！——”

    这一喊，顿觉憋闷的胸口通畅了很多，好像也没有那么羞臊难受，卡西诺斯干脆不管不顾的继续喊道：“我是卡西诺斯！潘诺尼部落联盟的大军被彻底打败了，这是真的！我们和戴西提亚泰的军队也都被击败了！

    我们的战士还被俘虏了好几千人，塞格斯提卡部落再也没有足够的战士来保护你们了！遭受惨败的其他潘诺尼大部落也难以再提供帮助！今天你们都看到了吧，尼克斯军队轻易的就进入了我们的领地，很轻松的就占领了我们的寨子……塞格斯提卡已经完了！……真的……完了！”

    说到这里，卡西诺斯有些哽咽，他稍作停顿，重新平缓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大声喊道：“现在你们是该为自己、为家人好好的考虑一下啦！是跟着塞格斯提卡部落一起……完蛋？！还是加入尼克斯部落？！……

    我可以站在圣林前发誓，我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们加入尼克斯部落，不会被当做是外人，不会受到歧视，只要你们按照他们的安排……努力的干活，勇敢的战斗，你们就可以分得很多的田地！还有可能……嗯，成为尼克斯部落的贵族！

    尼克斯军队中已经有一些咱们的族人，他们是在以往几次战斗中被尼可斯人俘虏的，刚开始他们也跟你们一样非常担心，可是你看看他们现在都以自己是尼克斯人而骄傲！如果你们还对此怀疑，那么就去主动的问问他们，在不久前他们还是你们的邻居、朋友、甚至是亲戚，他们会骗你们吗！

    就算你们逃去布罗奇、马齐伊等其他潘诺尼部落，作为外族人，你们一样也得干活，而且很多年才会被接纳，还不一定会获得土地……这是我们潘诺尼各部路之间共有的传统，你们应该都很清楚，与之相比，加入尼克斯部落可就幸福多了！

    我的族人们，塞格斯提卡真的完了！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家人、孩子，你们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加入尼克斯部落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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