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姜的回答非常直白，没有给任何人台阶下，“臣女今日准备的是单独的书法，不是画作题词。”

  霍姜的回答彬彬有礼，一瞬间，霍夫人的脸都白了。这孩子和她父亲一样莽撞！

  你要拒绝就婉转点，不必了是个什么鬼？

  皇后娘娘也没想到霍姜拒绝得如此干脆利索，想了一遍霍姜和姬卓敏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不妥，便以为是霍姜没有提前准备。

  “无碍，只是题词而已，你的书法大家都知道，配卓敏的画可谓珠联璧合。”丽妃笑着解释自己的用意。

  “书法，既是字，也是德，更是内心。臣女于书法一途虽不敢比肩颜清臣，但一直希望能做到如他一般高洁品德。”

  “不饮盗泉水，不食嗟来食。不与贼子同流合污！”

  霍姜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

  丽妃嘿嘿笑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五皇子，那神情似乎在说，本宫完成任务啦！

  姬卓敏的脸色很不好，她明白霍姜话里的意思。

  皇后娘娘的眼神在姬卓敏和霍姜之间来回打量，不明白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姬卓敏和皇室商团的事，皇后并不知道细节，只知道姬家因为什么小事让皇上不开心，宫里兴建皇学，是皇上给姬家的警告。

  “说得好！”五皇子站起来给霍姜认可的掌声。

  “把这个桌子撤下去，重新换了，再给霍小姐准备书法用的纸笔！”五皇子指挥伺候的宫女和小太监。

  五皇子的动作，无疑坐实了霍姜的话，姬卓敏脸色惨白，她想站出来解释，想质问，可是小太监已经上来撤桌子，她也不敢问。

  她知道霍姜和白霜关系很好，如果自己问了，会将刚刚风平浪静的姬家再一次推到风口浪尖。

  可如果不发声，那就坐实了霍姜的话，自己是有污点的。

  姬卓敏站在那里，绞尽脑汁，不知该作何反应。

  陷入纠结的姬卓敏没有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

  换纸笔就算了，换桌子做什么？五皇子这是将霍姜的话执行到底呀！

  不饮盗泉水，是因为嫌弃泉水的名字不好。

  不和姬卓敏共用一张桌子，还能因为什么？

  人群中发出窃窃私语声，大家都在相互打听原因，结合皇帝在宫中修建皇学，大概明白，姬家肯定做了什么鸡鸣狗盗之事！

  姬卓敏将目光转到七公主身上，希望七公主能像往常一样帮她一把。

  七公主低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是局外人一般，似乎宴会上的任何事情都和她无关。

  关键时刻指望不上，姬卓敏内心有些崩溃，对七公主十分不满。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霍小姐是什么意思？觉得我的画配不上你的字？”姬卓敏冷笑：

  “我倒要看看霍小姐的字是怎样的文人风骨！”

  “没什么风骨，单纯是觉得你这个人配不上我的字罢了！”霍姜丝毫不给面子。

  她已经不是一年前在中秋宴上被人拿捏的那个霍姜了，如果这些所谓的贵女闺秀还觉得自己好欺负，她一点都不介意让她们知道知道，将军的女儿不好惹！

  “霍小姐，开始吧！”五皇子亲切地喊着霍姜。

  霍姜开始书写，场上便没人再和姬卓敏讲话，她想吵也没人和她吵，悻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姬卓敏的脸色异常难看。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预想中的花神节，自己因为画作大放异彩才对。

  霍姜写了一幅大字，“薄荷花开蝶翅翻，风枝露叶弄秋妍。”

  写的是明艳的景色，用的却是苍劲的笔法。

  这是白霜第一次见霍姜的字，她终于理解那句我的书法比枪法要好一点点，并不是开玩笑。

  霍姜的书法并不是闺中女子常见的娟秀小楷，而是大开大合，可见她性情豁达。

  大概是习武的原因，她的手腕有力，故而体现在纸上也是苍劲有力的墨字。

  霍姜的字和白雪的字很像，很像。

  誉王看到霍姜的字，也有一瞬间的失神，真的很像白雪的字。

  他看了一眼霍姜，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此刻正看着白霜笑，似乎在和她确认什么。

  不像有意而为。

  誉王低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脑海里全是白雪的音容笑貌。

  霍姜的字同样得到众人一致的夸赞，尤其德妃，似乎非常喜欢霍姜的字，当即取下自己的发簪赏给霍姜。

  后面，又有很多闺秀上来表演，琴棋书画，一个胜一个高雅，看得出来，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一个比一个出其不意。

  贵女们表演完成，是世家公子的表演。

  和贵女们争先恐后的表演不同，世家公子的表演平平，似乎只是将这场宴会看成一次普通表演而已。

  出色的，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世家旁系子弟。看了好一会儿，白霜终于反应过来，正经有才华的，被家族看中的人，是不会成为驸马的。

  成为驸马，就意味着和仕途无缘。所以大家对这次的表演都呈消极状态。

  白霜再看七公主，从宴席一开始，她的情绪就不高，包括刚刚姬卓敏被霍姜嘲讽，她也没有帮忙。

  事出反常必有妖。

  花神宴接近尾声时，老皇帝来了。

  皇后将今日众人的作品摆出来，皇帝一幅一幅地看过去，不断点头，似乎对大家的作品非常满意。

  “我就说嘛，今日的表演都是以书画为主，少有丝竹之悦，合着他们都知道这些会在最后被皇上看见！”白霜对五皇子感慨。

  “这些人，哪个不是浑身消息！”五皇子看着朝臣以及各位夫人解释：

  “这些人，弯弯绕绕，不管走谁的路子，在花神节的消息一出来，三日之内，肯定将消息流程摸得清清楚楚。”

  “所以，今日的表演里面，凡是有意的，都不会选择书画以外的表演。”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白霜思忖半天还是决定问出来：

  “收到请帖要展示才艺，然后可以拒绝吗？或者说我就不展示？”

  五皇子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你想问，你没有表演才艺，会不会被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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