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来报，今天晚上齐王宿在梅姨娘房里。

  天阶夜色凉如水。

  齐王妃坐在梳妆镜前，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无声叹息。

  待字闺中时，她有自己心仪的人，那时的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直到有一天，她被告知要嫁给大皇子，成为皇子妃。

  虽然难过，心里也知道皇命不可违，含泪嫁了，自己也想过要重新开始，相夫教子，做配得上大皇子的人。

  后来大皇子被封为齐王，那时候皇后让她谨言慎行，做好所有面子上的事情，因为齐王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她也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说实话她不是没有期待过，只是在子嗣一事上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行。

  齐王的小妾一房一房地娶，没一个有孕，后来她渐渐发现，好像不是自己的问题。

  确定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她发现齐王有个别院，那里养了几个男宠。

  那一日，她的天仿佛塌了一般，不知该怎么办。

  慢慢冷静后，她想明白齐王没有子嗣的原因，也知道他此生和皇位无缘。自那以后，不管齐王做什么，她都冷眼旁观。

  置身事外的好处就是，她能发现所有之前发现不了的问题。比如，齐王真的不聪明，皇上也从来没有将江山交给他的意思。齐王和皇后一直在争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后来齐王将外室带回府中，抬了姨娘，然后告诉自己好生待婉姨娘，他终于有儿子了。

  并承诺以后这个孩子记在自己名下，当做嫡长子来养。

  她二话不说就同意，反正自己不会有孩子，齐王愿意给别人养孩子有什么不好的？而且，皇上因此事非常高兴，对齐王格外好。

  说不定，他还能凭这个儿子得到本不属于他的东西，那她也能借个光不是？

  整个皇室，就是一个巨大的戏班子，戏台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主角，要赢得台下每个观众的尊重。

  演吧，日子总得过呀！

  姬卓敏进府的时候，她本来不在意的，可那个女人仗着家世总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齐王妃，有些东西她可以不要，但不容你伸手来抢，她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容不得别人践踏她的尊贵。

  她看着齐王一步一步落魄，老皇帝的意思非常明显，如果他在府中老老实实待着，该读书读书，该养花养花，齐王的日子定错不了，可他偏不，一定要闹些风雨出来。

  齐王妃拿起一杯酒，对着遥远的月亮干杯，众人皆醉我独醒……

  也是一种孤独。

  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日子还要继续，戏也得继续，她还要在王府里做个争风吃醋的女人，唉！

  ……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白霜最喜欢京城的秋天，寒一分冷，暖一分热，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正好。

  只可惜时间太短，一晃就过。

  趁着好天气，出来逛街时，便遇到一脸晦气的老黎。

  “这不是黎老吗？”白霜主动打招呼，“您出来查案？”

  老黎一身刑部的官服，腰间配有长刀，身后还跟着几个衙役。

  他肯定不会出来巡街，只能是办案，能劳他出马的案子可不多。

  “唉！别提了！我今年办的案子够我养老了！”老黎嘟囔着，一提起这个就觉得累，心烦。

  往年他每年办一两件棘手的案子就完，剩下都是他养老的时间。

  今年，从去年开始，他就没闲过，再这么下去，他非累死在查案的路上不可。

  “什么案子啊，要劳您大驾。”白霜好奇，也没听说哪几个权贵之间又有龌龊事要平啊。

  老黎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在白霜耳边解释道：

  “我们老大的孙子丢了！”

  “你老大？裴侍郎？他都有孙子了？我去！”白霜惊讶地不知说什么好，结婚的时候成年了吗？

  老黎……“方尚书！裴侍郎的儿子才几岁！”

  “哦哦，我就说嘛！”白霜不好意思挠挠头，忘了刑部老大是方尚书，主要他官大自己没怎么接触过，不熟。

  “孙子丢了，赶紧派人找啊，你小心翼翼地……难道是被绑架？”白霜好奇。

  若是普通的走丢了怕什么人呢？发动大家去找就是了。

  “不是绑架，细节我不能多说，方尚书为了孙子的名声也是不得已！”老黎叹气，他能理解。

  白霜眼皮轻轻一跳，将老黎拉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说，我不说出去就是，说不定我还能帮帮忙。”

  “方小公子是在街上被人带走的，据当时的仆人描述，带走他的人有可能是孔二麻子。”老黎解释。

  白霜……“孔二麻子是谁？”

  老黎……“你连孔二麻子都不知道还和我说什么线索呢？套我话？”

  白霜……“都到这里了，你不说我自己出去打听，到时候给你嚷嚷得满大街都知道！”

  老黎……得嘞，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也是脑子抽风了，怎么相信一个来京城没两年的人能给他提供这些线索！

  孔二麻子专做人牙子的生意，表面就是各府之间的仆人买卖，暗地里会帮不同需求的贵人找猎物。

  “比如幼女、男童、小媳妇、少年公子什么的……”老黎有些尴尬地解释。

  白霜的眼皮狂跳，石琦胆子真大，敢拿方尚书的孙子开刀！

  “你有线索？”老黎问。

  白霜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有一瞬间的走神，紧接着迅速摇头，“妈呀……啊，没有，我怎么能有这方面的线索。”

  白霜说着转头就走。

  她的异常表现哪能不引起老黎的注意，一步拦在白霜面前，“你肯定知道什么！当我求求你了，帮帮方尚书，帮帮我，你放心，我绝不会说线索从你这里来！”

  “白小姐，郡主，求你了！”老黎拦着白霜，怎么都不肯放她走。

  白霜叹气，“看在你之前帮过我的份上，我告诉你，但你得给我保密！”

  “那必须得！”老黎发誓。

  “你知道我住的地方前身是思归院吧？”白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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