誉王带着卷宗进宫时，老皇帝正在德妃宫里吃午膳。

  老皇帝以为誉王是来看德妃的，还打趣几句，最后听誉王说有事谈，老皇帝也没在意。

  “就在这里说吧，你母妃也不是外人。”老皇帝心情好，笑着说，“你吃了吗？要不要一起，你也许久没吃你母妃做的饭了吧？”

  德妃让人添了碗筷，誉王则笑着解释，“回父皇的话，儿臣昨日还吃了，母妃做了儿臣喜欢的烧肉特意送到府上的。”

  老皇帝一听，眉眼都是笑，德妃贤惠，对几个皇子一视同仁，她是真正有国母气度的人。

  “说说吧，什么事？”老皇帝问。

  “也没什么大事，父皇您先吃饭，儿臣去书房等您。”誉王再次拒绝在德妃宫里说事。

  老皇帝一听心里有些不开心，德妃将他当亲儿子养，他怎么这么防备德妃？

  再者，自己都说了可以在这里谈，他还矫情什么？

  德妃了解誉王，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知道他的脾性，他既然不愿意在这里说，那么这件事自己一定不能听。

  “好了，小厨房还有一个汤，臣妾去看看怎么还没好，怕不是这些下人又偷懒，你们父子先聊。”德妃笑呵呵退下去，并示意誉王有话好好说。

  老皇帝冷着脸，“说吧！”

  “父皇，刑部方尚书的小孙子不慎走丢，这件事您有耳闻吧？”誉王开口。

  老皇帝点头，他听说过，就这破事有什么可遮掩的？

  “刑部在查方小公子的下落时，查抄了一所别院，里面……都是幼童男宠。具体的，儿子说不出口，都在案卷里。”誉王尴尬解释。

  “嗯，你有心了！”老皇帝知道，誉王做得不错，这种腌臜事的确不能污了德妃的耳朵。

  “谁的宅子？”老皇帝没看案卷也能想象得到，他吃饭呢，先不倒胃口。

  誉王沉默。

  老皇帝见誉王没反应，知道这件事牵扯到的不是一般人。

  “说！”

  誉王低头，“是齐王。”

  老皇帝……

  片刻沉默，啪！老皇帝摔了筷子。

  又是一阵沉默。

  “他人呢？”老皇帝问。

  “儿臣还没动，先来请示父皇。”誉王回答。

  “先将案子压下来，然后……”老皇帝的话没说完，誉王又开口道：

  “恐怕不行，查抄的时候并不知道是齐王的宅子，刑部的人没避讳，押送犯人又走的朱雀大街，不但百姓看到了，还有受害者家属也看到了。”

  老皇帝……

  他盯着誉王上下打量，“你事前真不知道是齐王的宅子？”

  “既是齐王的宅子，又怎么会轻易让刑部的人查？”

  老皇帝一下就问到点子上。

  他的儿子他最了解，齐王怎么能容忍别人去搜他的宅子？对方还是刑部的人，是金吾卫他都不奇怪，偏偏一个刑部能查抄齐王的宅子！

  老皇帝第一反应，这件事是誉王做的，他在替石琦报仇。

  “父皇英明，刑部去查抄的时候确实没进去，只是，正好赶上金吾卫巡街路过，刑部求助，说里面窝藏罪犯，请求金吾卫协助……”

  老皇帝……“当真是路过？”

  “当真，事发之后，儿臣也查过，金吾卫带队的是中郎将佟曾，他和刑部主事黎扬有些私交。而且他们审出宅子的主人是齐王后，现在都在刑部和金吾卫跪着呢，知道自己孟浪了。”

  老皇帝……

  “让他们都起来吧，按规矩办事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跪？”老皇帝语气缓和。

  “是，父皇英明。”誉王回答，“那……”

  “送去大理寺”老皇帝开口，“金吾卫就不要掺和了，涉及皇子，案子还是交给大理寺查。”

  “是，儿臣这就让刑部移交。”誉王回答。

  老皇帝没了吃饭的心思，起身离开去了御书房，一天天地，消停吃个饭都不行。

  老皇帝离开后，誉王去见了德妃娘娘，“母妃，打扰您用膳，实在对不起！”

  德妃娘娘拿起食盒，里面是誉王妃爱吃的糕点，“不用解释，母妃明白。这个带回去，给小姜儿吃。”

  誉王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忘了和母妃说，她这几日害口，最吃不得这些。”

  德妃怔愣片刻，惊喜来得太快，她有些反应不及，“哎呀呀，你这孩子，这是好事，怎么不早早来说！”

  “月份还浅，我特意吩咐不让说的。”誉王笑着解释。

  “对，对！的确要如此，这样，你将林嬷嬷带回去，她是这方面的好手，最能做菜照顾孕妇的胃口。”德妃眉眼都是笑。

  “你也别忘了给惠妃上炷香，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让她在那边别只顾着吃喝玩乐，好好保佑她的孙子！”德妃仔细交代。

  “好！”誉王的笑容里全是温暖，他是该去给母妃上炷香，好久都没去了。

  “母妃在宫里要小心，齐王要倒了，小心皇后因怨生恨反扑无辜之人。”誉王提醒。

  德妃一愣，明白刚刚誉王和皇上聊的是齐王的事。

  “好，你也要小心！”德妃叮嘱。

  誉王离开后，德妃还沉浸在开心中，惠妃走得早，那时誉王还小，在宫里没人照顾，那些太监丫鬟在皇后的授意下虐待誉王。

  她和惠妃交好，入宫前便是手帕交，实在看不下小誉王的处境，便请旨将誉王养在自己的宫里，和五皇子一起长大。

  她是真的将誉王当成自己的儿子养，誉王也没有辜负她的好意，将自己当成他的母妃。

  “去内务府找些上好的丝绸和棉布，就说我要做里衣。”德妃吩咐，“我得提前准备些孩子的衣物。”

  德妃开心地手舞足蹈，一会儿要衣物，一会儿又怕小姜儿吃得不好，一会儿又想起这事儿现在要保密，忙忙活活一下午，最后什么也没干成。

  德妃正开心的时候，皇后让人来请。

  来的是皇后的心腹常嬷嬷，对皇后十分忠心，也是宫里出了名的老刁婆。

  “德妃娘娘，请吧！”刁嬷嬷神情严肃，不给德妃说话的时间，直接让人将德妃带走。

  德妃心里明了，誉王之前提醒过她，皇后娘娘大概疯了，要反扑。

  开心一下午的德妃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齐王犯了什么事，是怎么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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