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文让姬卓敏体会到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她不是没受过酷刑，齐王当初将她交给七公主的时候，七公主气她背叛、设计自己，也是对她严刑拷打。

  可她毕竟是公主，姬卓敏也就受了些皮肉之苦、饿饿肚子罢了。

  那些鞭刑和饿肚子，与如今的苦难相比较，真的不算什么。

  姬文从家族的藏书楼里找到一本关于刑罚的书，《酷刑十日谈》，还有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但凡有记载的，都在姬卓敏身上试了个遍。

  书生疯起来，比魔鬼更可怕。

  姬卓敏每日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问自己，为什么不听父亲的话，及时收手。

  可是，从一开始，就是父亲告诉她，会送她进宫的，父亲让她肩负全族的希望，成为五皇子妃，为姬家出山做准备。

  五皇子，宋清川，想到他，姬卓敏的眼里全是恨！

  若我姬卓敏有能出去的一天，宋清川、白霜、宋清霆还有宋清婉，你们等着！

  ……

  老皇帝知道姬卓敏的处境后，七公主带来的郁结之气，总算松了一口。

  “只是，小五什么时候将这件事告诉姬文的？”老皇帝忽然问。

  魏公公……“这个奴才不知，想是姬家逼婚，五皇子推脱不了，便找上姬家主的吧。”

  老皇帝想想，倒也符合五皇子的脾性，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宅子里的龌龊，让他们自己闹吧。

  “皇长孙如何了？”老皇帝问。

  “好，能吃能睡，哭得也响亮～”魏公公道，“郡主也在皇后宫里，来看王妃了。”

  白霜给皇长孙打了一把长命锁，一对金手镯。王妃撇嘴，俗气！

  白霜……“那我可收回了啊！”

  王妃抢过礼物，“送出去的礼物哪有往回拿的道理？我听说你有一套剑法？”

  白霜……

  “他还小，不能收这些。”皇后首先开口拦着，这些孩子没大没小！

  誉王妃沉思片刻，亲自从白霜身上解下一块玉放到自己儿子手里，“那就这个，作为信物。”

  白霜……

  “等我儿子长大该启蒙的时候，你来教他武功。别的人呢，我瞧不上。”誉王妃道。

  白霜……第一次见帮儿子要礼物的！

  “好！”白霜笑呵呵地回答，如果那时候自己还在的话。

  皇后待了片刻就离开，留时间给小姐俩聊天，誉王妃便将七公主的事情说了。

  “那她现在如何了？”白霜问。

  “还被关在掖幽庭养伤呢。”誉王妃回答。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唏嘘，前皇后母子三人，一个幽禁在冷宫，一个被关在掖幽庭，一个被幽禁于皇陵。

  ……

  皇长孙满月酒的时候，誉王很低调，只在府中摆几桌酒，请几个好友一起聚聚。

  这桌酒，也是石琦的送行宴。

  誉王妃被皇后留在宫中，坐完月子才回府，石琦见了皇长孙，将自己亲自雕的一块玉送给他。

  大家都知道石琦要离京，可是去哪里，他并没有说，只敷衍说是到处走走。

  只有白霜知道，他会一路下江南，然后从那里登船去南洋。一切都是她打点的。

  这一晚，大家都喝多了，誉王妃早早将誉王扶回去休息，五皇子也被安排在偏房睡下。

  白霜心里有事，睡不着，拿了壶酒翻上屋顶。

  屋顶，石琦正跷着二郎腿躺在那里看月亮。

  见白霜上来，石琦赶忙收起自己的二郎腿，正襟坐下。

  白霜……装，这些文人就是在乎面子。

  正衣冠，端品行，明是非，知荣辱！

  “东西收拾好了？”白霜坐在他身边问。

  “一人一马一个包袱，有什么好收拾的？”石琦问。

  白霜……“你这是过上仗剑天涯的日子了？”

  石琦沉默。

  “你不回家吗？”白霜第一次在石琦面前提起他的家人。

  石琦还是沉默。

  长久的沉默后，石琦道，“我的事，虽未和你明说，你也猜到了吧？”

  白霜……

  “如今的宋府，当时于我而言是噩梦一样的存在”石琦道。

  “我一直不喜欢石这个姓氏，可在关键时刻，这个姓氏救了我一命，宋清霆顾及我的身份，才将我关在后院，只供他一人玩乐。”

  白霜不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或许，他只是想要一个倾听者。

  “这段噩梦一直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忘不掉，放不下，所以我想出去走走，能不能重新开始不重要，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

  “去了南洋之后，你要做什么？”白霜问。

  “还没想好。”石琦回答。

  白霜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纸，“这是大魏周边的舆图，若你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就帮我做件事吧！”

  石琦……他就知道，没人能在白霜这里占到便宜！

  “你从临江码头上船，走水路下南洋，从南洋这里下船，然后去这里……”

  “一路别想着吃喝玩乐，收集一些大魏没有的，但能在大魏种植的粮食或是水果种子。”

  白霜在舆图上指指点点，绕了一大圈，最后让石琦从大魏的西北方绕回来。

  石琦……“你是想让我客死他乡吧！”

  白霜……“要不你也没打算回来！你能回来最好，回不来，就将我说的种子托人带回来给我。”

  石琦……

  行吧！石琦面上狠狠瞪了一眼白霜，心里却是热热的。他明白白霜的心意，怕自己对未来没了希望从此再不回来，也怕自己没了生的意志，客死他乡。

  说实话，他确实迷茫，齐王幽禁皇陵后，他也日渐没了生志。

  去南洋，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只是想离开大魏，至于是南洋还是靺鞨，他无所谓，是白霜建议他去南洋。

  誉王和五皇子醉酒醒来时，石琦已经离开京城，誉王有些懊恼，酒果然误事。

  ……

  早春时节，绿肥红瘦，草长莺飞，大地一片盎然之色时，七公主的伤养好，被老皇帝赶出皇宫，回自己的公主府住着，老皇帝的原话是，没事别往宫里跑，招人烦。

  而白霜，也接到白雪的密信。各地的粮仓还在持续收粮，只少许卖出维持生计，让她时刻关注北方的民间粮食情况。

  白霜知道，白雪已经筹备完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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