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李悠然。

  这个夜晚终将过的特别的平静。

  那个人死了。

  那个想要折磨死她的女人，先死了。

  前尘往事突然都在脑海里复现，戚酒木讷的坐在那里，内心久久的不能平静。

  那个女人，竟然死了。

  而且死状，悲惨。

  长辈们都已经回到老宅，得到李悠然死掉的消息又何尝不是大快人心。

  他们不恨吗？

  那个女人害的他们家多少年没有平静？

  终于死了。

  老太太甚至沙哑的嗓音说出那声：“死得好。”

  想到当年李悠然绑架她威胁戚酒差点死掉，后来更是让戚酒九死一生，让她孙子跟孙媳妇受尽折磨，让他们全家都笼罩在昏暗里不知道多少日夜，那个女人的死，让他们总算可以松口气。

  如果不是草莓被人食物下毒，其实他们早就忘记这个人，可是……

  如今，她终于死了。

  整个城市好像突然都变的特别的和谐，平静中透着一种安稳。

  ——

  到了下半夜，大家几乎都睡了，但是她还是不能入睡。

  那段新闻一遍遍的在她的脑子里过，始终没有散去。

  “妈咪，我想喝水，妈咪，我想喝水？”

  病床上小姑娘有气无力的喊她。

  “水？”

  戚酒立即爬了起来，捧着茶几上的一杯水便跌跌撞撞朝她走去。

  戚酒眼前雾蒙蒙的，好像有块护板，她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却只记挂着女儿要喝水：“水来了，草莓，啊。”

  “阿酒。”

  “妈咪。”

  草莓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傅沉夜也追了过去。

  是的，他一直在看，看着她端着一杯水到了床前。

  可是她突然撞到，这是怎么回事？

  傅沉夜从来没有心跳的这么快，他只抱着她一遍遍的叫她：“阿酒，阿酒，草莓你别下来。”

  “爸比，妈咪怎么了？”

  “啊，好痛，傅沉夜。”

  “我在，你别怕，我马上去找医生。”

  “不，不找医生。”

  她望着他的脸，她看不清，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抬起手。

  她好想念，好想念好想念。

  “妈咪？”

  草莓担心的叫她。

  傅沉夜看着戚酒的眼睛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担心女儿，只能先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去。

  草莓紧张的上前，抓着戚酒的手：“妈咪。”

  戚酒缓缓地垂下眼眸，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还是看不清，但是模模糊糊的，她能看个大概。

  一张特别漂亮娇嫩的小脸蛋，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声音，跟曾经她梦里的是一样的。

  她心里明白，这是她的宝贝女儿。

  自打这小家伙出生后不久她瞎了……

  她们这段时间明明一直在一起，可是却又好像已经分开太久。

  “草莓。”

  她喃呐，手去摸草莓。

  “妈咪，妈咪不哭，草莓在。”

  草莓跪在她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她，并且还帮她擦眼泪。

  傅沉夜也一直静静地看着她，他甚至什么都不敢问，他怕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草莓。”

  戚酒伸手去将她抱住，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下来。

  “妈咪，妈咪草莓要喘不过气来了。”

  草莓被抱的有点紧。

  戚酒赶紧松开她一些，然后又去摸她的脸蛋，好不容易把她的脸蛋捧住，戚酒只是激动地亲了又亲，“抱歉，妈咪太用力了。”

  “妈咪。”

  草莓知道妈咪不会伤害她，草莓只是忍不住抬手在妈咪的眼前挥了挥。

  这个动作，草莓在她眼前做了无数次，第一次她有了反应。

  草莓看不懂她的眼神变化，只是忍不住问：“妈咪能看到草莓的手指头么？妈咪，这是几？”

  “一。”

  “妈咪，这是小兔子的两只耳朵，二呀。”

  草莓两根手指头又在她眼前晃了晃。

  戚酒听的忍不住笑起来，可是却还是眼含热泪，她忍不住抬眼看抱着她的人，更是脸上泪流成河。

  “你怎么好像好几张脸？”

  她还是忍不住去摸他的脸，哭哭笑笑的问出来。

  傅沉夜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

  只是也眼里剔透的发光。

  有什么东西好像随时都要从他眼里掉出来，但是终究，女儿还在呢。

  “爸比要哭了。”

  草莓却看一眼傅沉夜的眼睛，立即就指着他的眼睛说了声，草莓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傅沉夜被逗笑，笑的时候一滴眼泪也流了下来。

  “你怎么还有胡渣呀？我看不见的时候你都这么不修边幅吗？”

  戚酒摸着他的下巴那里说道，手指肚感觉到他的眼泪，不着痕迹的帮他擦去。

  傅沉夜只是把脸在她手里蹭了蹭，勉强发出低哑的声音：“嗯。”

  “我爱你。”

  她望着他，不确定对准了他的眼睛，但是这一刻，她只想说这一句话。

  “我也。”

  傅沉夜贴着她，薄唇微动。

  “我也，爱爸比，爱妈咪。”

  草莓也凑过去。

  戚酒低头看草莓，又把草莓抱在怀里，傅沉夜便也抱着她们娘俩。

  好像冷了好几天的夜，终于暖了。

  然后漫漫长夜，便也不显得那么没着没落。

  草莓第二天还是又吐了一次，但是人却看着清爽了很多。

  傅沉夜也带着戚酒去了眼科，再回到病房的时候，陈晴跟陈米正好在照顾草莓，看着戚酒进来后俩人都忍不住直直的看着她。

  古青青刚刚跟她们说戚酒去看眼睛了，她们俩就一直提着心，看她回来，紧张的陈晴轻轻问了声：“眼睛又不舒服吗？”

  “妈，阿姨，你们今天穿姐妹同款哦。”

  “……”

  “……”

  陈晴跟陈米两个人都激动地呆住了。

  戚酒站在门口望着她们快一分钟，傅沉夜进来关了门也只是默默站在她身后。

  戚酒突然也眼泪婆娑的，她当然知道，这两个女人在她失明的这段时间都没少为她操心。

  “妈，阿姨。”

  戚酒走过去，手抬起来的时候，她们也拉着她的手，“阿酒，你看见了？”

  “嗯，好久不见，妈，阿姨，我好想你们。”

  戚酒突然就又泪流不止，忍不住娇气的去主动抱她们。

  陈晴跟陈米也激动地热火朝天，抱着她掉下眼泪来。

  是的，天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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