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表哥，我猜的，反正她们家里来人了，姑奶奶要走，那位周小姐也没法再赖在这里。”

  说到赖在这里，沈紫瑜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朱颜还不解风情地问：“你呢？”

  “表哥让我留下来陪你！怎么？你不乐意？”

  沈紫瑜没说的是，她对表哥说了，她往后不喜欢他了，但她想和朱颜这位表嫂做朋友。

  “乐意乐意！快说说，你表哥怎么背着我赶人的？”

  “不就是让姑奶奶家里人来接她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表哥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沈紫瑜怕丢人，若非她表明态度，表哥连她也要赶走。

  对宋思衡来说，朱颜想要玩具，沈紫瑜就可以得到被纵容的机会。但倘若像姑奶奶那样拎不清，就只好赶人了。

  朱颜没抓着这件事不放，她的好奇心有时候也不太多。

  不过还是有的小感动的。

  “对了，往后表哥不在，你不许见外男。”

  “谁？”朱颜见她一副唯表哥马首是瞻的样子，直觉这话是有指向的。

  “反正除了表哥，你谁也不能见，男人，男人懂吧！”

  “那我上街不带你！”

  “哎呀，你说的这种不作数，上街当然是我陪着你。”

  两人说了半天，最后谁也没上街，但沈紫瑜说要带她去一处地方。

  竟然是宋思衡的书房？朱颜愣神之际，听到沈紫瑜让她过去。

  她进屋，沈紫瑜在外边等候。

  朱颜看到一尘不染的桌椅和笔墨纸砚，整齐的书架，往里走，就看到墙上的一幅画。

  女子在开满绣球花的林中飞舞，裙摆和墨发一同飞扬，手里拿着两朵比脸还大的粉色绣球花。

  鲜活，朝气，是她。

  朱颜看清女子的脸，还有她明媚的笑容，暗道：宋思衡怎么不把自己也画上去？

  沈紫瑜等她出来时，又拉着她往后边的小桥流水处去。

  朱颜看到两排饱满娇艳的花朵儿，内心欢喜雀跃，一股情绪快要从胸腔宣泄出来，却又找不到出口……

  “蓝色，紫色，唯独没有粉色呢。”

  朱颜暗忖：被她摘了？

  “你还挑上了？你可知这两种色多难得！”

  沈紫瑜不满，妒忌之情溢于言表，她怎么没遇到待她这样好的男儿？

  朱颜挑眉，原来沈紫瑜没见过那幅画，对于这个发现，她小心眼地暗自高兴着。

  “看在你借花献佛的份上，今晚我亲自下厨，你点菜！”

  “好呀好呀！我要吃糖醋排骨，酸辣……不对，姨母哪里舍得让你下厨！”

  沈紫瑜又吃醋了，她好可怜啊！都是朱颜抢走了姨母和表哥，嘤嘤嘤，可惜她自己也没法再讨厌朱颜这臭丫头。

  一方面是看清表哥的心意，认命了，一方面是没来由地……就越来越喜欢她这样的性情，很真实，很不同。

  朱颜也没去设法得到下厨的机会，她想念宋思衡了，决定给他回个礼。

  回个什么呢？

  她想了许久，提笔，写信？不，她也想画一幅画。

  宋思衡收到快马加鞭的家书时，懵了，竟然是一本画册，小小的人儿，看起来有点怪，却又很容易看懂。

  画册还有名字：朱颜历险记。

  第一篇、落水？

  他会心一笑，是被他钓上来的那一日。

  他才知道——那日她满头朱钗差点损失一半，花了几个月月钱的衣裳也破了！

  最重要的是，把她钓上来的男人是个好看的穷鬼，她没办法讹钱，好在后来讹到一个人……

  宋思衡想看第二页，却见鬼脸小表情的书签上写着：莫贪心，一日一则，细水长流。

  这个细水长流，他懂，是她对他的期盼和嘱咐。

  于是宋思衡忍着看第二个故事的冲动，满脑子都在问：她收到他的礼物，喜欢吗？

  第二天，他的疑问就得到了很好的解答，朱颜的第二个故事正是：礼物。

  她到了书房，震惊，思索，提笔，在林中仙子旁边加了一个痴汉。

  少年在笑，她在闹，她手中的粉色绣球换成红色，下一个小图，就是她嫁给了对她流口水的少年。

  那个垂涎已久的宋思衡，看少女起舞的时候是星星眼，娶了娇妻后眼睛都变成了弯月型。

  还真是写实呢……

  接着是洞房花烛夜，宋思衡在含羞带怯地解扣子，解的当然是新娘的扣子，而朱颜手里把玩着男人的腰带……

  这一幕，是她杜撰的。

  小小的“宋思衡”好像羞涩的小媳妇，而“朱颜”这个新娘子，化身大灰狼，对着男人的腹肌，上面还有一个旁白——“眼泪不争气地从口中流下来”。

  宋思衡又好笑又好气，笑的是她把自己画成那副样子，气的是她把他……

  其实宋思衡也不气，天晓得他当时有多克制，才没有在她面前流露出不堪的一面，他是真的情急……

  情动之时，他很是害怕她看到自己“色欲熏心”的模样，他想要给她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

  他听孙元英讲过，女子的头一回，千万不能让她难受，一定要让她觉得自己是珍宝，而不是玩物。

  情，一定要大于欲。

  即便不是，装也要装作那副痴情种的样子，这样你的女人才会对你死心塌地。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他还没有“钓”到她呢，没想到洞房花烛夜居然回想起这番话。

  他还照做了……

  宋思衡从未想过此生会有一个女子将他整颗心抓得牢牢的，父母的情意，是含蓄的，别的长辈也是。

  他们大多相敬如宾。

  至于新婚夫妇，他见过的不多，但也知道“好景不长”，男人多半会喜新厌旧，或者将妻子当成“当家主母”，可敬重，可商讨论大事小情。

  不可亵玩，却也很难爱慕。

  朱颜画了几个故事？宋思衡不敢去数，他怕忍不住偷看，他舍不得这么快看完。

  看完了怎么办？大概是一遍又一遍地回味，期待有新的画本过来，或者直接回家去……

  朱颜忘了问宁世子的事，傅雪竟然找上门来了，不过她没好意思不请自来地登门拜访，而是在外间茶楼等候。

  朱颜看到傅雪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了。

  傅雪迎上来她才发现对方腰身“肥”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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