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这帮狗东西放火！”

  “快救火，里面还有孩子！”

  “傅文！”一个身影高声呼喊道。

  “傅文！”那个声音还在重复。

  不少人扭头看了过去，那个房子底下一个青年人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那个名字。

  “傅文！”青年再次开口，面露焦急，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众人都认得他，傅兵，他口中的傅文是他的儿子。

  傅兵是团里老人了，洪帮这一伙人刚刚来魔都的时候就是傅兵用自家商店帮衬才让他们活下来的。

  “大兵！躲开！”开口的是一个中年人，一身腱子肉力大无比，是洪帮的二把手。

  傅兵看到自己的侧边一个阴影闪过，连忙往左边翻滚，躲过了一块广告牌。

  “军哥谢了。”傅兵低低道了谢，转头又开始呼唤儿子。

  一个人走到了军哥身边，是另一个中年人，是军哥的亲哥哥，叫李冠。

  “小文才八岁吧。”李冠问道。

  军哥叹了口气，拿起水桶递给了一边套着湿棉被的弟兄。

  “小文在几楼？”李冠收拾收拾衣服，把一桶水倒在了棉衣上。

  “三楼。”军哥摇了摇头，“救不下来的，狗东西在二楼放的火，你上不去，而且文子的房间在里侧······”

  火着了十几分钟了，如果里侧房间里的人没出来，就出不来了。

  “别这么想。”李冠笑着拍了拍军哥的肩膀，留下几枚手掌印，“你哥我什么事没做成过，等我下来。”

  “你他妈别送死！”军哥连忙要抓李冠的衣服，但是抓了个空。

  就这么个空当李冠已经跟着大部队钻里面去了。

  说是大部队，其实也就是几个赤膊汉子提着水桶披着棉被冲锋。他们一见李冠进来吓了一跳：“团长你来干什么！”

  “救人。”说着，李军越过几人，钻进楼道口被扑灭一小半的大火中间。

  “你他妈！”军哥从外面追进来，什么都没看到。

  被惊呆了的众人愣了半晌不知所措。

  “愣着看啥！赶紧灭火！团长出不来那你们是问！”军哥把手上的水桶放下骂了一顿又出去提水了。

  “这该死的消防队吃了屎了怎么还不来！”军哥嘴里骂骂咧咧。

  不过实情他清楚的，恐怕是那帮狗东西找了几个不怕死的堵路去了。

  傅兵围着小楼转了一圈了，没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急得哭出声来，还不停把一些垫子之类的东西往地下放，想着如果儿子跑到窗口有个地方能接着些。

  他的手上有一长串的焦皮，是一开始闯进楼被火烧的。

  李冠为此说了他一顿：“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细皮嫩肉，等着我们粗老爷子干活吧。”

  “喂，队长同志你们到哪了！”傅兵捧着街道另一边小卖部的电话向另一边的消防队打电话。

  “同志我们遇上交通事故了，还请等等，5分钟，5分钟一定赶到！”另一边消防队长也急急忙忙回答。

  眼下的情况一时半会还处理不好，对面的几个家伙不理会消防信号和红绿灯直接闯了过来正好跟消防车撞上了。

  最麻烦的是对面是几个泼皮，那几张连消防队长见过不止一次了。

  “你他娘的，让不让道！”消防队长刚刚挂掉电话就听到了自己队员骂出这么一句。

  消防车的问题不大，只是保险杠掉了，后面再装就是，只是对面的车应该是特地开的快报废的车，情况有点“惨烈”，轮子整个都掉了。

  “这事说不清啊，爷。”那赖皮腆着个脸直笑，“你说，我这车情况也不好看，且不说我挪不了，就是我挪开了，要是你们不认账怎么办？”

  队长深呼吸了一下，想起刚刚傅兵说那边有水管，于是果断决定不管这俩枣仨瓜了。

  “小李，让弟兄们抄上水管和梯子先过去。”队长吩咐道，“救火要紧，路程不远了，跑快些5分钟。”

  “明白！”小李就是刚刚和赖皮吵架的那个，闻言立马叫上一旁着急的消防队员拿起器具就跑。

  队长留了一个在车上，自己打了警局局长的专线。

  “老吴，这事就交给你了。”队长匆匆交代了情况自己也朝现场跑去。

  就在消防队抛下车子跑来的这段时间，军哥已经搬了十几桶水了，满头大汗。

  傅兵从四处借了棉服棉被，打湿了给从前面下来的弟兄更换。

  他们一个盯着小楼大门，一个盯着三楼的窗户，焦急地等待亲人的出现。

  “军哥！”远远一个人喊道。

  军哥一看，是自己曾经帮过的一个小子，好像就是消防队的。

  “小李？”军哥看着小李手上的一卷水管，眼睛都直了，“泵呢，泵带了吗？”

  “带了！”后面一个消防队员举着半个身子大的泵喊道。

  消防队的手脚麻利，干活也专业，刚来没三分钟就把前面洪帮的一帮弟兄替了下来，拿着水枪推进也快了不少。

  “我哥还在里面，帮帮忙找找。”军哥焦急地对小李说道。

  一旁的傅兵也急切地说道：“  还有我儿子，冠哥进去就是救我儿子的。”

  “这像什么话！”小李一听这话就不由自主训斥起来，“救人什么的，等我们来再说啊，这么轻易进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我哥就是着急了些。”军哥讪笑道。

  “那你这个做弟弟的就没拉住？”消防队长也走了过来。

  军哥被盯得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是我不好，是我没看好儿子。”傅兵连忙上前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拜托，拜托······”

  “诶。”队长叹了口气说道，“刚刚看了，楼里的水断了，他们如果能坚持到我们的人赶到，那就还有救。”

  如果撑不住就没救了。

  “队长，队长！”小李在楼门口喊道，“军哥，傅小哥！”

  几人连忙朝着楼道口跑了过去，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趴在地上，微微颤动。

  小李小心翼翼把那东西翻了个面，里面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脸上黑乎乎的，还在喘息，嘴里似乎还念叨着什么。

  傅兵心领神会，立马知道了儿子在说什么：“冠哥，团长，团长在二楼！”

  与此同时，两名消防队员背着一团黑的李冠走出了烈火。

  “扑通”

  军哥的身形立马挨下去半截。

  “哥！”

  ······

  一场大火，小楼被烧了个七七八八，把傅兵的家业烧掉了大半，也把洪帮的气性烧掉了大半。

  军哥一蹶不振，从跨江大桥上跳了下去。

  缺了两大主心骨的洪帮一时群龙无首，大家都眼巴巴指望唯一能依靠的傅兵站出来领导大局。

  对此，傅兵只有一句话：“先干活吧，把生活过下去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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