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山山神就是少阳真君这件事情，对于几人的冲击都有些大。

    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哪怕是钟离权都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

    一个可能是自上古时代便存在的天地神明，而另外一个则是朝夕相处的师尊。

    钟离权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无法将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若是早一天，有人说他师傅就是葫芦山山神，他一定会说那个人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吗！

    可是现在，他的世界观都要崩了！

    他都想不到，白翁与小蝴蝶就更加想不到了！

    几人都想要把陆尘的脑壳掀开来看看，他的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这么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都能够进行联想？

    当然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陆尘竟然真的让他给猜对了！

    这个世界也太疯狂了吧，葫芦山山神都开始套马甲、穿新装了？

    “呵呵，也算是有理有据了。”

    少阳真君声音响起：“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成公兴并不是没有进来过，只是他进来之后，又被老道给吓退了出去，这才不愿进来，也是如此，他也改变了自身上万年来的坚守，不再愿意当一个普通的执法人，当然了，这也与当前那位执岁自身出了些问题的缘故有些关系。”

    陆尘心中一动，恍然大悟：“所以说，当前执……那位真的陷入了道迷之境？”

    “你果然知道。”

    少阳真君笑道：“是青衣给你说的？”

    陆尘道：“青衣是……”

    少阳真君道：“青蛇大王实际上有两幅面孔，其一，名曰青玲，乃上古易主座下羲蛇一族，另外一人，无名无姓，借体而成，老道唤之为青衣。”

    也就是让小蝴蝶给自己带话的人？

    陆尘问道：“青衣与真君见过面吗？”

    “未曾。”

    少阳真君有些遗憾道：“青衣来历神秘，疑似他界之修，有神通妙法，不受到老道的影响。老道也想了解她为何能够来到此界，只是可惜，她并不愿与老道有所交流。”

    “不过，青衣的到来，也让老道，乃至于是成公兴了解到了那位神秘的执岁陷入道迷之境了。也是如此，我等才敢改换剧本，不守规矩。”

    陆尘心中一动，继续问道：“真君的意思是，本来应该是有葫芦娃的？”

    “自然，一切光阴故事，皆有所述。”

    少阳真君对于‘葫芦娃’三个字也没有惊讶。

    “执岁便是需要吸取光阴故事产生的回馈，自然，那等存在，老道也不知多少，只是曾从太上口中略知一二。”

    说到这里，少阳真君又笑道：“对了，老道并不是诞生于上古神宝君之手，而是在周时，太上牵牛而来，发现了当时意识还沉沦于混沌中的老道，随手点化，遂收为记名弟子，因是在这至阴之地而出之阳气，故赐名少阳，王玄甫之名，不过是老道闲着无聊之时，随手取的名字罢了。”

    钟离权此时却急了：“师尊，那少阳洞天乃在何处？”

    他现在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已经开始怀疑少阳洞天是否真实存在过了。

    少阳真君无奈道：“痴儿，少阳洞天确实有，不过为师本体便是这葫芦之山，虽被点化有灵，可却无有肉身，后元神搜寻天地之时，偶遇白云洞天的白云上真，只是那时白云上真为求真道，斩断自身合道之源，最后关头遇到了为师，便将自身肉身奉上，并求了老道一件事情。”

    “老道也为其逐道之心所感动，便以一部分神念，入主其身，将其重新带回少阳洞天，只是白云上真肉身已死，哪怕是老道也救不回来，只得为其洞天另寻传承。”

    “后你聪慧，入山寻道，误入洞天，与为师有缘，便收你为徒，至此，肉身执念断绝，洞天本源之气重归少阳洞天之内。”

    “故而白云上真之身，不能轻动，出少阳之后，便为少阳洞天灭绝之时，只能待到洞天本源之气重归之后，老道才能彻底融合肉身，彻底逍遥了。”

    说到这里，少阳真君也便将‘合道之说’给众人普及了一下。

    白云上真是真正的少阳洞天之主，身合少阳洞天而成道。

    巅峰时期的白云上真，可与昆仑洞天的西王母并肩了，也是隐世派系的领袖。

    当时的洞天分成三个派系，以西王母为首的友好派，便是对王朝友好的派系。

    以蓬莱为首的颠覆派，便是想要将秦朝巅峰的派系。

    以及最后以阴长生之师马鸣生为首的中立派。

    白云上真与马鸣生之师玉子交好，自然也是属于中立派。

    “玉子师从长桑君，长桑君不居洞天，反而居长桑山之上，白云上真合道之后，登阶神仙之境，而玉子却迟迟未曾融洞天本源之气成为地仙，到死之时，也深表遗憾。”

    “白云上真为求得真道，故此斩了自身道基，想要一探上古真正的仙人之妙，可是却因自身道基崩溃，洞天本源之气都差些崩散，只能求老道将其肉身送回少阳洞天了。”

    钟离权神色恍惚，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自己就没见师尊从石头上下来过。

    原来师尊镇守的不是妖魔了，而是少阳洞天的根基！

    更为准确的说，那是以白云上真的肉身作为的根基！

    “这么说来，少阳洞天和长生洞天乃是世交啊，可为何阴阳真君会投靠了成公兴？”

    陆尘疑惑问道。

    “唉，说到此事，还是需要从玉子那一代开始的缘由。”

    少阳真君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说道：“阴长生之师马鸣生，见到当初占据白云上真的尸首的老道之后，还以为白云上真已经走通了上古仙神之道了，所以亦不愿融合洞天本源之气成就地仙之境，最后也落得个百年不过便殒落的下场。”

    “老道见此，便改回了王玄甫之名，以白云上真破境失败之后所收亲传之徒之名，将王玄甫的名号宣扬了出去，这番也算是给了长生洞天的修行者一番交代，让他们止住这番自残。”

    “只是玉子之徒马鸣生因为受到玉子与白云上真两人的影响极其深重，已然形成了心魔，最后还是走上了这一条道路。”

    “阴长生是马鸣生的十二弟子之一，待马鸣生如真父，马鸣生试徒，在其他弟子皆不追随的情况下，阴长生也愿意侍奉其左右，所以马鸣生极其看重阴长生，待他如亲子。”

    “故而马鸣生虽然自己走上了玉子的老路，可是却不愿阴长生走其师以及自身之道，便未曾将合道之隐秘传承下去，死前也恳求老道不要将其告知，故而阴长生便不知此事。”

    “阴长生融洞天本源之气而成地仙，随后又成神仙，自在逍遥，只是，他这番逍遥却是虚假的。”

    “洞天本源之极限，便只到神仙，因为洞天都是被上古天神们所遗留下来的，他们无法超越这个极限，而且融合洞天本源之后，便会与洞天彻底相连，再难脱钩。”

    “若是不知此事，还好说，若是知晓了，那必然会产生心魔，难以自控的。”

    “而现在的阴长生，便是从成公兴处知晓了此事，已然被心魔入体也！”

    说到这里，少阳真君也越发的无奈了。

    本是做好事，结果却让长生洞天一连三代人，都没有了好下场。

    “命也，运也，唉……”少阳真君长长叹了一口气。

    长生洞天的那些修行者们，也都是追逐大道之心无比坚定之辈，不得好下场，也只能说一句命运无常了。

    陆尘点了点头：“阴长生就是这种情况下诞生的心魔……唉，不对。”

    陆尘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钟离权的身上：“钟离前辈不也是走的内丹之道？”

    钟离权也有些懵。

    他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内丹之道很难修行？

    他真的没有感觉的到。

    少阳真君此时解释道：“按照规矩而言，待到数百年后，才是内丹道出世的时候，不过，老道作为葫芦山之灵，至阴之地而产生的少阳之理，故而可以在一些手段上改变规矩，云房便是在老道身边时间久了，才可以无视规矩了，当然了，数百年中，老道也只能影响到云房自己一人，故而我少阳洞天这百年来便不出世，亦不收徒。”

    钟离权恍然，怪不得师尊说内丹之道的未来在几百年后，还要他不要外出收徒呢：“原来如此……师尊，那张陵前往阴阳法界，便是想要从至阴之地诞生少阳？”

    “正是。不过，后来他走出来了一条新的道路，老道称之为，死中求活！”少阳真君道。

    “死中求活！？”

    几人神色都讶然无比，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道！

    少阳真君回忆道：“当初他以外丹辅佐成就龙虎内丹之后，便寻找内丹成就地仙的方法，后来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白云上真的事情，便求到了老道的这里，老道见其心坚，有绝世之姿，不愿其沉沦，一时心软，便将一点缘由告知于他。”

    “后来张陵便去了阴阳法界之内，老道也不知他在阴阳法界中经历了什么，竟然还真的成功了。”

    “再后来便是他与罗酆山达成了联盟，随后献出了自己的内丹，创造出来了龙虎玄坛，封印九幽之门。”

    “当时只要是洞天修行者，都想要探索张陵的秘密，可是所有去的人，又都会默不作声的回来。”

    “当然了，现在看来，当初的那些人应该是被吓到了，至阴而生少阳这条路子在当下只有老道能够走的通，张陵了然了这一点。”

    “可是他却并没有放弃，而是选择了与至阴而生少阳差不多的路子，便为死中求活！”    

    “顾名思义，便是让自身彻底死亡，随后又重新诞生出来自己！”

    “规矩，是定给活人的，或者说，是给有意识的灵的！”

    “彻底死去的灵，规矩自然也就没有了！这便是张陵的法子，让自己变成‘死’灵，随后复活，以此来逃过规矩的限制。”

    陆尘问道：“那他成功了吗？现在的张陵就是死后的张陵吗？”

    “自然不是。”

    少阳真君道：“张陵他这路子，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而他成就的内丹最终也出现了问题，孕育出来了自己的心魔，也就是魔物张陵。”

    “那，真正的张陵在哪里？”听到少阳这样说，陆尘问道。

    “在他的内丹之中，只不过，他真正的元神陷入沉默，保持着‘死’的状态，估计等到什么时候他真正彻底了悟了‘死中求活’的奥妙，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过来吧。”

    少阳真君说道：“只是，他‘死’的不够彻底，忘记将自己的心魔也一起带入进去了，这才有他的心魔元神，冒充他的身份四处乱跑。”

    陆尘神色有些恍惚。

    这一下，就全部都说的通了。

    张陵想要复制少阳真君的道路，走至阴生少阳之道，可是却没有走通。

    随后以另外一种更为极端的方式——死中求活，来规避规矩对自己的限制！

    他成功了，他的内丹，远超葛玄等人的内丹。

    只是，他也失败了。

    虽然他躲过了规矩的限制，却在死中求活之时，本身出现了问题，只能被迫再次陷入‘死’的状态，而且还孕育出来了现在的‘魔物张陵’出来。

    这代表着，张陵的‘活’，并不纯粹。

    ‘还是这些大佬们玩的花花啊。’

    陆尘叹道，他这不是讥讽，而是在赞叹。

    “这地下被镇压的邪魔，害人不前啊！”

    陆尘又无奈的摇摇头。

    他是真的佩服这些前人们！

    因为这头邪魔，彻底断绝了不知道多少天才艳艳之辈的长生道途。

    一代代的修行者，奋不顾身的想要突破自己的极限，突破天地的限制。

    例如自断道基，想要蹚出一条路来的白云上真，哪怕是明知身死，也无怨无悔的玉子，马鸣生，乃至于已经到了想要自己先死一遍，再去活的张道陵……

    一个个的修行界的天骄之辈，若是将他们放在一个正常的世界之中，比如说是在西游世界里面，那绝对最少也都是一尊尊的天仙种子了！

    可是在这个世界之中，却只能被困死在原地！

    “不只是地下邪魔，那执岁与其也有着很大的关联。”

    少阳真君此时却道：“邪魔被镇压，后才出现的此方天地，邪魔对于天地的反抗一直都在进行。最大的一次反抗，也不过是在阴阳法界被侵蚀之后。”

    “那个时候，只有正与魔之间的大战，后来邪魔势大疯狂，十二天神为了安全起见，以整个阴阳法界为封禁，将其封存，再之后的事情，你们也便知晓了。”

    “没有了邪魔之危，可是却又重新出现了妖物之乱，十二天神出手镇压妖物，建立洞天。”

    “只是轮番大战，天地残缺，十二天神不喜此地，纷纷先后飞升，远离此界，再不染凡尘。”

    “事情一直到了周时，那牛妖的封禁出现了漏洞，太上降临，化身老君，降服牛妖，点化老道，西出函谷后再无踪迹。”

    “而也是这个时间点上，其实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众人纷纷认真听着这些普通仙神都无法探查的隐秘。

    “那便是，执岁道迷！”

    “老君点化老道之时，曾叹息说道：执岁道迷，深陷魔意，不知是佛是魔，对此番天地而言，亦不知是好是坏。”

    陆尘心中一动，问道：“敢问真君，执岁道迷是何意？”

    少阳真君叹了一口气道：“我等修行者，都有着自己的道路，路有长有短，各不相同。但是每个修行者都要明白，自己的路哪怕是比别人的路更短更窄，可却是独一无二的，可若是因为羡慕其他人的宽敞道路而忽然间转头去走，并且发生了道路理念上的冲突，那便是陷入道迷。”

    陆尘：“所以说，道迷就是转头去学习了其他的大道？”

    少阳真君却道：“并不是如此绝对，比如说两条道路十分相似的话，你能走的路，那我也可以走，只是因为这是你先走的路，所以你走的更为顺畅，例如一样的仙人，可是哪怕是仙人亦有高低上下之分。”

    “当然了，还是那条路，哪怕是同样的一条路，换了一个人走，也不是原来的那条了，只能说是类似。”

    “而道迷，最容易在走其他人的路的时候产生，因为你走的路，你的印记最多，印记越多，我走你的路的时候，虽然也能产生我的印记，可是也会吸收你的印记。”

    陆尘愣愣发神，下意识的道：“顿法……渐法。”

    “没错，这是西方传来的说法，顿法与渐法之别。”

    少阳真君道：“你修渐法，循序渐进，可是渐法也代表着此路已经被前人走过了。顿法，便是还未曾走过的路。当然了，渐法不一定会产生道迷，因为你只吸收这一条印记，并不会产生道的冲突，道的冲突，往往是一条路与另外一条路的冲撞。”

    “此界执岁便是如此，你已经知道了此界执岁乃是何人了吧？”

    “佛门文殊菩萨？”

    “是的，正是文殊菩萨，文殊菩萨走佛门之道，而此界之下，镇压着绝世凶魔，文殊菩萨便是在探索那绝世凶魔的修行之道时，佛门之道与邪魔之道产生了冲突，故此才陷入了道迷中了。”

    “那些本应该时刻随着时代而变化的规矩，却因为他陷入了道迷之后，彻底僵化了起来，这也造成了无数天骄之辈，被迫另想他法，或是想要冲破规矩，或是想要躲避规矩，但都失败，纷纷殒落。”

    “所以，若是执岁不陷入道迷，此界之内，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或许，连之天仙也有可能诞生出几位来了吧……”

    陆尘呆住了。

    佛门大士修邪魔之法？

    何等讽刺与悲哀！

    身份一界执岁，本应该执掌世界光阴演变，最终却因为自己的魔念，而将整个天地内的无数生灵的道路给活生生的给堵死了。

    规矩？

    你设定下来这么多的规矩到底是为了什么！

    往恶里面想一想，那文殊菩萨这么做，难道真的就没有任何私心吗？

    都去感悟绝世凶魔之念了，怎么可能没有私心！

    “怪不得东林寺的慧宝等人如此怪异，初时弟子还以为那是因为灵山洞天人的手段。”

    一旁的钟离权恍然大悟，想到了灵山洞天的破灭，以及东林寺慧宝等人被文殊菩萨神像里面的修行者所侵染的事情。

    少阳真君道：“灵山破灭，有人为因素，可是主要还是在于文殊菩萨已经道迷，孔雀王朝本可以与始皇帝一般，开辟出人道之路。”

    “只是后期却被灵山洞天将此道破灭，后期的孔雀王朝已经完全被灵山洞天所掌控，将那萌生出来的人道气运全部灌输到了所造神像之中，为的便是请佛临，结果却接引了文殊菩萨道迷之时所产生的一缕魔气，故此，魔佛生，灵山灭，堂堂执岁门户，结果落了个一无所有之局面。”

    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孔雀王朝本来有机会创造出和中原王朝一样的光辉，结果却一招棋差，满盘皆输了。

    世人所传，文殊菩萨度化了暴虐的阿育王，让其止戈，从此黑阿育王时代，便变成了白阿育王时代。

    而事实上，却是截然相反的。

    如果。阿育王不改变，没有被度化，那孔雀王朝或许会成为天竺正统也说不定。

    只是，没有如果。

    陆尘若有所思。

    “怎么了？”

    钟离权看着陆尘问道。

    陆尘迟疑了片刻后道：“敢问真君，那绝世凶魔是何等身份？为何会让文殊菩萨都陷落进去？”

    主要的根源，还在被镇压的那头绝世凶魔之上！

    少阳真君回答道：“此人之名姓，老道也只是听闻过一次，老君唤其为牛魔罗王，而其自称名曰：平天大圣。”

    “平天大圣牛魔王……”

    陆尘喃喃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牛魔王变成了牛魔罗王，可是平天大圣的名号却没有变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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