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席上坐着的，还是三年前的那几个人，肖毅不由得有些恍惚，三年前的那一幕，好像又在眼前重演。

　　他的脚步一时不稳，头就有些眩晕，不得不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川在他旁边及时撑住了他。

　　法庭上，法官按照程序，依序进行着一个又一个的环节。

　　证人，一个个地出庭作证。

　　肖毅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轮上他说话，不得不说，边峰是一名优秀的律师，说话滴水不漏，还善于抓重点。

　　当法庭传唤证人杜鹃出庭时，进来的是二子，原来，杜鹃不愿出席这样的场合，她委托给弟弟二子，由他代理她出庭，二子将杜鹃事先录好的视频交给法庭，法庭当场播放了杜鹃的视频。

　　当杜鹃那张没有了往日的风华和骄傲的面孔出现在屏幕的时候，肖毅低下了头，他不再去看她。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无论是杜鹃还是天龙老板的马仔李三强，他们的证词都一致指向了王辉，所有迹象表明，三年前的那个案件，肖毅是被人有意布局陷害的。

　　最后，法庭传唤最后一个证人，王辉。

　　无论是肖毅，还是旁听席上的几个人，都出现了一点小波动。

　　王辉走了进来，他不再向往日那样趾高气扬，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他出乎意料地配合法庭，将他干得的事如实向法庭做了交待，包括指使杜鹃在肖毅的酒里下药的事……

　　法官不无意外地问道：“王辉，三年前你为什么不向法庭如实交待你所做的一切？”

　　王辉低着头，说道：“因为我时时刻刻想把他送进监狱。”

　　“那么现在你又是为什么把所有的一切都如实交待了？”

　　“我希望我这样做，能够换回肖毅对我的原谅，甚至开恩免除对我的起诉，我知道，真相早晚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另一个原因就是，我也受到了生活的惩罚，这样也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过，求得肖毅的原谅……”

　　不得不出，庭审进行得太顺利了，顺利得超乎肖毅的想象。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是肖毅希望的那样，他胜诉了。

　　宣判完后，法官问肖毅，是否申请国家赔偿，是否追究有关当事人的法律责任？

　　肖毅摇摇头，表示放弃一切权力，用不追究。

　　“也包括王辉吗？”法官问道。

　　“对他，我保留追究的权力。”

　　这个问题，是肖毅提前跟边峰沟通过的结果，肖毅之所以保留追究王辉的法律责任，一是之前他对王辉有过承诺，只要他肯出庭作证，肖毅就不追究他的任何责任，其次，肖毅的确不想让那个孩子的父母，都有过坐牢的历史。

　　“那么对杜鹃呢？你也不追究她的任何法律责任了吗？”

　　肖毅只是摇摇头。

　　“请你明确回答。”法官说道。

　　肖毅说道：“是的，不追究。”

　　“好，这些都已记录在案，即刻生效。”

　　法官离席了，边峰离席了，维护秩序的法警也撤了。

　　只有旁听席上的白宗俭和王川还在，他们都默默地看着肖毅。

　　肖毅双手抱住脑袋，低下了头……

　　白宗俭和王川没有上前去劝他，甚至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地陪着他。

　　此刻，寂静得法庭，无声胜有声。

　　肖毅好半天才抬起头，他揉揉眼睛，站起来，这才发现，旁听席已经空无一人，白宗俭和王川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

　　默默地走出法庭，走出法院的大门，在台阶下，边峰、白宗俭和王川站在一侧的石柱旁等他。

　　他默默地走下台阶，冲着边峰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边律师，谢谢你！”

　　哪知，边峰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大声说道：“肖毅，你搞什么鬼？”

　　他突然说出的话，不但惊呆了肖毅，也惊呆了白宗俭和王川两个人。

　　肖毅看着突然变脸的边峰，不解地说道：“我……我没搞、没搞什么呀？”

　　“没搞？你骗鬼去吧！”边峰大怒，说道：“你没搞庭审不可能进行得这么顺利，你看看这——”

　　边峰说着，突然转身走向旁边的汽车，猛地打开后备箱，指着里面一个大收纳箱，说道：“里面慢慢一箱，都是你这个案子的材料！”

　　肖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哪来的无名火，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我知道呀……”

　　“你知道个屁！那要是知道就不这么干了！”

　　肖毅有点来气，边峰这无名火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他生气地说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愤怒？这两位都不是外人，请你把话说清楚。”

　　“砰”地一声，边峰用力关上了后备箱，他走到肖毅跟前，说道：“我之所以做了这么多工作，积累了这么多材料，每一个证人我都不是拜访一遍，就是昨天，我还在滨海又逐个跟每一个证人见了最后一面，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打赢这个官司吗？”

　　肖毅更加莫名其妙了，说道：“这个我没怀疑过。”

　　“你如果没有怀疑我的实力，你就不会那么做了！”边峰大声嚷道。

　　这时，有人从高台阶上下来，王川说道：“咱们到一边说去，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误会。”

　　白宗俭伸出胳膊，将边峰拉到一旁高大的绿植背后，他小声说道：“老边，你和肖毅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然当初我就不会把他介绍给你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边峰突然指着白宗俭的鼻子说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要不是你，何至于我受到如此……如此侮辱！”

　　不等白宗俭说话，肖毅急了，也大声冲他嚷道：“你莫名其妙发这么大脾气，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能在法庭上沉着应对一切，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把问题讲出来？有必要让我猜谜吗？”

　　边峰双手叉腰，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后才站住，用力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不得不说道：“好，我问你，你是不是之前找了什么关系？”

　　“关系？”肖毅懵了，他争辩道：“我找什么关系了？我谁也没找，我要是有那关系，何至于昨天一夜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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